秦瀛的話語凝滯,似有思慛,半晌後目光轉向了一旁的靜坐的朝縱道:“麒嗣掌管魔修,若是此界被魔修侵占,您自然不會沒有生存的空間,可是麒嗣對您的心思,數萬年前便已經十分清楚,他若掌握這天上人間,未必容得下您的這位道侶。”
“你當年對麒嗣也是這般旁敲側擊的麼?”朝硯麵色並無變化,隻有氣息危險了起來。
談判之時應該把握住對方的命脈,唯有將後果擺出來,才能讓人努力改變其結果。
論心計陰謀,縱橫捭闔,秦瀛或許不如麒嗣,但是他抓人心弱點卻是一抓一個準。
朝硯從前的弱點是麒嗣,那一個消亡了,而現在的弱點是朝縱,雖然朝硯並不認為他是弱點,但是心之所係,就會被人惦記利用。
秦瀛笑了一下:“難得見您這麼咄咄逼人,此話並無威脅之意,而是發自肺腑,麒嗣與您的道侶隻能存活一個,否則不論您躲到哪裡都不能完全的放心,洪荒麒麟的力量不輸於祖龍,若是完全放任,未來恐怕也會不受您的掌控。”
朝硯承認他說的有道理,但是就是因為太有道理了,反而像是落在了他的股掌之中。
“說的也有道理,”朝硯狀似無意的笑道,“但是若要憑借我一人之力除掉麒嗣,想來也要耗費不少的功夫……”
他手指輕點,三滴水落在了桌麵上,兩相碰撞時朝硯笑道:“三方勢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按照目前的狀況來講,應該是你比較著急,比起自己下場角逐,本座更喜歡坐山觀虎鬥。”
麒嗣是他教出來的,置身事外這一招自然也是他傳授的,沒道理徒弟會但師父不會,秦瀛的道理正,但是主意打錯了。
到了此刻,秦瀛的麵色當真是變了幾瞬,若真要與麒嗣角逐,即便麒嗣能贏,想必也會受到大的創傷,到時候朝硯再收拾麒嗣就會簡單的多,平定仙界之人,怎麼可能是他人能夠輕易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無能之輩,當年陰謀能夠得逞,還是從朝硯最信任的人身上下的手。
當年的麒嗣看似清風朗月,實則滿身破綻,隻是愛慕朝硯這一條便能夠被他們所利用了,大概是他描繪的前景太好,不去做的結果又太糟糕,朝硯才會吃了大虧。
如今真要再次布局,時間上已經不允準了。
若人族仙修真的在他的手中覆滅,秦瀛幾乎難以想象那樣的場景:“那不知您如何才肯幫忙?”
他估摸人心,即便是其他幾位仙帝都能夠估摸個□□分,唯有朝硯,他永遠難以真正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麼。
朝硯未答,而是詢問道:“清嵐還好麼?”
龍族清嵐,仙帝修為,本該任龍族族長位置,卻嫁給了昊天帝秦瀛做了天後,龍族多情又癡情,未認定一人之前,就是人修所說的渣,若認定了一人,便是永生永世。
當年清嵐看上了秦瀛,有外貌之因,也有性情之因,而當年的秦瀛迎娶清嵐之時,尚且在朝硯考察人修上位者的候選人之中。
偶遇是安排,情思卻是真的,若非如此,朝硯斷然不會讓清嵐嫁給這個人。
帝後同心是好事,既有了權勢,又有了愛情,皆大歡喜之事,但是人心易變,尋常夫妻都多有磨難,更何況受萬人敬仰的帝後。
夫妻感情若不好好維護,即便當年情深似海,也有可能背道而馳,漸行漸遠,這也是朝硯與朝縱強調的溝通的重要性,了解彼此並接受所有,朝硯的心性已定,但是朝縱的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即便是他們,也需要好好的維護。
可秦瀛……
秦瀛眉目之中一抹失意閃過,瞬間消失不見:“她過的不錯,隻是與從前有些不同了。”
“多行不義,”朝硯審視著他道,“這是凡人都明白的道理,清嵐若知道了你做下的事情,不知可會與你離心?”
秦瀛靜坐不語,似有沉思。
“你且回去吧,”朝硯笑著送客道,“仙修也好,魔修也好,於我看來都是一樣的,之後這仙界會歸了誰要看造化如何,這天地少了誰都會自行運轉,不送。”
秦瀛還欲再言,卻隻能將話語吞了回去,起身告辭道:“晚輩告辭。”
他仍是威嚴的離開,隻是似乎多了幾分的頹唐。
直到氣息徹底消失,朝縱開口道:“你不必擔心我。”
若真到了魔修掌管整個仙界的時候,他也絕不會因為實力而拖朝硯的後腿。
“嗯?我不擔心你,”朝硯屈指在他的腦門上彈了一下笑道,“此事解決不難,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