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禿子!(1 / 2)

“要下大雨了。”

顧元澈話音剛落,一陣風又起,吹歪了外麵的樹又卷了地上的落葉,飄飄然從窗外飛了片泛黃的葉片降在文件夾上。

他那清瘦而脈絡明顯的手撚了葉子,也沒丟,在上麵隨手寫了三個字,然後繼續寫策劃案。

比起打字他果然還是更偏愛手寫的感覺。

自從顧元澈接手了荒野遊戲之後,整檔節目的管理層都被換下來了。用他的話說就是,先前那些人是高高在上當慣了領導,一點都不知道“人性化”三字該怎麼寫。

在國內照搬原版的遊戲規則,聽上去倒是原滋原味了,但是這些榆木腦袋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參加的人不同。

國內參加的要麼是明星要麼是網紅,與國外那些海豹突擊隊專業探險家之類比起來,無論是求生知識還是體力都遠遠不如。

真是一群蠢貨。

顧元澈毫不留情地把他們全給炒了,要想留下也行,親自跟選手一樣去體驗一個月的野外生存再回來從基層做起吧。

現在越清溪因為檔期的原因無法參加節目,而僅憑著程翎羽和其他選手是無法支撐起收視率的,所以顧元澈乾脆地宣告第一季結束,也算是給選手們修整的時間。

結束了那邊的工作,顧元澈這次又親自攬了另一個工作。

《仙山》要準備上映了,作為兩位主角的經紀公司,外加最大的投資方,星華娛樂將會配合這部劇做各種宣傳。

包括星華底下有名的談話節目和綜藝節目,都將請來幾個主咖進行宣傳。就連正在拍攝《純白》的越清溪,也得想辦法挪出時間來上節目才行。

可是……

一想到章遇山那個涉及其電影就變得無比龜毛又挑剔較真的性格,就連顧元澈都忍不住歎氣。

易枝楊都跑去找他商量了四次了,章遇山死活不願意放越清溪一天假。

*

“我說了多少次了越清溪!你現在是被人性.侵,不是在跟人打架,懂嗎?你以為白真跟你一樣力大無窮能一腳就把個大男人踢飛?你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想秀你的力氣去工地搬磚去,彆來我劇組了!”

章遇山拿著劇本第四次對著越清溪大吼,現場的演員都是年輕人,這會兒話都不敢說,隻能低著頭裝烏龜。

被點名批評的越清溪就不行了,她被訓成這樣也沒法反駁,隻能乖乖地聽著。

這幕戲要拍攝白真遭到性-侵的畫麵,扮演那個男人的演員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八。

這麼大個個子在越清溪麵前總算是將她襯托得小鳥依人,有了原作中的小女生的感覺了。

但是每當他壓製住越清溪的時候,後者因為太過入戲就會拚命地掙紮,最後出現男演員剛不過反而被她直接掀翻在地的場景……

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越清溪身上的校服皺巴巴的,頭發也亂糟糟地像是教室後的那個拖把,半點妝都沒上的臉因為演了半天的哭戲所以有些腫了。

化妝師連忙上前給她處理,章遇山罵完了她,又去罵那個男演員了。

“你是在強-奸不是在被強-奸好嗎!你這麼不好意思像什麼樣?犯人會客客氣氣地不敢掐被害人的脖子?你演的是個畜生不是個紳士知道嗎?我說第幾次了?你現在看著越清溪就跟看到個母老虎的,她有那麼可怕把你都嚇哆嗦了?”

“重來重來!各就各位——a!”

越清溪這會兒頭發和衣服都已經重新整理完了,然後按著劇本在燈光昏暗的教學樓走廊奔逃,在即將踏入的瞬間被男人一把抓住,重重地摔倒在地,掙紮無果,然後被拖曳著進了廁所……

這所有的戲份都是實打實拍攝的,沒有半點借位,也沒有替身。

穿著校服的少女拚了命地往前奔逃,然後跌在冰冷堅硬的水磨石地麵上,膝蓋骨與肘關節著地時的聲響,讓那個男演員都忍不住一顫。

這一次次地重複這段,越清溪摔得該得多疼,怕是明天手腳都全是淤青紅腫了。

還好現在鏡頭對準的是越清溪而不是他,否則估計還得再重來一次了。

這次男演員下手極狠,近乎使出了全力,而越清溪也將力氣都用在了抽泣喊上,收斂了自己不科學的力氣,兩人直到演到女主被拖曳著進去後才鬆懈下來。

因為這次挑剔的章遇山總算在喊卡後沒繼續罵人了。

他皺了眉在鏡頭前看了兩遍回放,然後自己試著跑了好幾次模擬了跟越清溪一樣的倒地方式,雖說摔得臉腫了半邊,但是緊皺的眉頭總算漸漸鬆了。

經過他的實踐,看來越清溪剛才那摔倒的確很真實。

他大手一揮下令:“休息一會兒,吃了飯我們就準備拍下一幕。”

還躺在地上的越清溪總算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雖然她身體已經強化過了,但是這一遍又一遍地真摔真拖,現在她也渾身酸疼得不想動了。

現在她總算知道先前為什麼有人說章遇山的外號叫“扒皮章魚”了,不止試鏡方式奇葩挑剔,連拍戲時也恨不得拿個放大鏡來摳細節。這才正式拍三天,全劇組從女主到沒台詞的布景板演員都被他挨個訓了個遍。

越清溪覺得拍完這部戲,自己是真得掉層皮不可。

工作人員和邊上看著拍的演員們趕緊過來扶起越清溪,有個年紀小的女孩子本來看剛才那幕戲就覺得心裡憋得慌了,這會兒湊近了發現越清溪臉上紅腫的慘狀,沒忍住掉了眼淚。

“溪姐,章導也太狠了……”

經過前兩個月的相處,這群演員們關係果然變得和同學一樣親近,越清溪年紀最大最照顧他們,很得人心。

看到她這麼慘,大家都有點看不過去。

越清溪自己倒是不覺有什麼,其實圈裡越是厲害的導演對於演員要求越是嚴苛,這種為了作品的苛刻總比為了私利而苛刻要來得好。

不過這些還沒正式出道的小弟弟小妹妹們估計也不懂,總要等他們以後再多經曆一些劇組再能體會到二者的差彆。

她站起身,笑眯眯地帶著小妹妹們去領盒飯吃。

畢竟是在學校拍戲,為了不影響學生們學習,所以美術樓這片區域都暫時被封鎖了,平時演員們都住在樓上臨時布置的寢室,而吃飯都靠食堂送盒飯過來,至於教學樓外的場景,都是在征得學校同意後才將演員們放出去拍。

大家領了盒飯在教室裡吃著,相處久了還真就有同班同學的感覺了,都變成幼稚鬼,你搶我雞腿我丟你胡蘿卜這類的操作都不算少見,叫幫著丟垃圾的也變得理直氣壯了。

但是還是沒人敢來這樣鬨越清溪,一是因為她畢竟是圈裡的前輩,二是因為她這兩天的確太慘了……

現在劇組裡的醫生正蹲在她麵前檢查著關節,寬大的校褲褲腿拉上去,露出了修長白皙的小腿和微微泛紅的膝蓋。

醫生輕輕拿著棉簽碰了碰:“疼嗎?”

越清溪搖了搖頭,其實剛才拍攝的時候的確是挺疼的,但是因為她骨骼和皮膚都經過係統強化了,倒沒有真的受到損傷,隻是肌肉酸脹得厲害而已。

但是醫生卻以為越清溪是忍著疼不好意思說,她可是親眼看到越清溪今天是怎麼拍戲的了,這種摔法不出事都算幸運,不疼是不可能的。

至於為什麼看著隻有一點紅……估計是骨頭傷著了。

這樣一想問題還真嚴重了。

醫生給她塗了點藥:“我等會兒去跟導演說說,你得休息兩天去醫院拍個片才行。”

可是還沒等到醫生去說,“扒皮章魚”就無情地通知大家趕緊地準備拍下一幕戲了,他自己剛才摔的那半張臉還腫著,也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依然麵不改色地仔細叮囑著演員。

最後,他走到越清溪麵前,皺著眉。

“做好心理準備了?確定不會半途情緒崩潰影響接下來的拍攝?”

越清溪知道他在說什麼,她笑了笑,眼中全是堅定。

“我知道的,章老師您放心。”

*

穿著校服的女孩手腳都被人用絲襪捆著無法掙脫。

兩人踩在她身上,鏡頭對準的卻不是臉,而是一雙嫩白小巧的手。

地上的女生那頭清秀柔軟的黑發就被另外一個女生握在手裡,用力一扯指間就垂落下一大攥,那都是真發,連頭皮被拉扯破浸出的血珠都看得清。

攝像頭沒錯過這一幕,也沒錯過越清溪臉上混著眼淚的痛苦和怨恨。

那兩個演員說著對白,然後按著劇本裡的情節,摸出了打火機……

在聽到打火機打燃時那啪的一聲響後,越清溪沒忍住瑟縮了一下,眼中透露出驚恐,身體驀然緊繃起來。

在頭發被點燃後,她身體爆發出一股力量,最終卻還是被殘酷鎮壓,隻能臉貼在地上無聲地流著淚看著自己漂亮的長發燒起,然後一桶汙水從頭頂潑下滅了火,在那些“惡作劇”成功後的歡快嬉笑聲中,那幾個女生鎖了門離去。

她含著淚看著鏡中的自己,摸索著找到剪刀,雙手顫抖卻堅決地,將燒焦的頭發儘數剪短,然後情緒逐漸失控,幾乎將所有頭發都絞完了,對著鏡子哭得泣不成聲。

這反應與劇本要求的一模一樣,完全還原了章遇山心中預想的場景。

他也是鬆下一口氣,畢竟這幕戲必須要一場過,對越清溪的要求很高。

在導演喊卡後,越清溪還站在鏡子前麵沒動。

她現在頭發像狗啃似的,貼著頭皮剪下來的那些頭發落了一地,臉上淚水鼻涕混成一團,眼睛紅腫得明顯,汙水順著她的臉滑落,留下一道道的黑痕。

工作人員連忙上前拿小毛毯裹住她,她卻還沒出戲,眼神空洞,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肩膀抖動得厲害。

好不容易緩下了情緒,但是她下意識地一摸自己狗啃似的那頭短發,眼淚又沒忍住冒出來了。

明明之前拿到劇本的時候就做足了無數遍心理準備了,也知道自己留了好多年的這頭長發要犧牲,但是真到了這一刻,她心裡還是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