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距離也能讓她多走走,醒一下腦。
天色已經黑了。
在晚上看,W市和B市也沒什麼不同,城市的夜晚都很像。
蘇怡跟著指引走過天橋,來到對麵的商業區。
比之中心區,這裡稍顯清淡,人流量少了許多。
蘇怡把肩帶往上挪了挪,手機突然響起。
駐足腳步,她低眉看,來電顯示人是簡仲欽。
想必是要再帶些什麼上去吧!
蘇怡劃開接聽,“喂”了聲。
這聲“喂”剛說完,近處一聲驚呼伴著“砰”聲,幾乎同時在她耳畔響起。
視線裡,一團黑影忽的由高而下,驟然摔在了她身前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
液體如濺起的雨花,落在她腿上、白裙上。
蘇怡冷不丁哆嗦了下,掌心手機倏地掉落在地。
有人跳樓了,好像是個女人。
墨色般的液體如水流般在她扭曲的身下四處蔓延。
那是她的血……
蘇怡怔怔望著路燈下的這具毫無聲息的軀體,一種恐懼的窒息感從腳底竄入她體內。
那攤黑色血液毫無聲息地擴散著,即將侵襲到她腳下時,蘇怡下意識抖著手撿起手機,踉蹌不穩地往後倒退。
很多人圍了上來。
他們指指點點著,有可惜的,有忙著拍照的,還有叫囂著趕緊報警的。
一張張臉恍惚不清,好像隔得很遠,讓她有些看不清。
“喂?喂?說話?”
“蘇怡,你在聽嗎?”
“快說話——”
掌心手機傳出急切呼喚,直至他一聲低吼,蘇怡猛地回神,她下意識把手機放到耳邊,顫著嗓子說了聲“喂”。
對麵似乎放心了些,但聲音依舊緊繃:“發生了什麼事?你那邊很吵。”
蘇怡這才想起用力呼吸,她大喘了兩聲,猛地背過身,不敢再看那可怖的畫麵。
“有人,跳樓。”她急促卻磕巴地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就在、在我眼前。”
不知是不是錯覺,空氣中一股血腥味漸漸濃鬱,濃鬱到讓人受不了。
蘇怡一陣惡心,她用力捂住嘴,飛跑到前麵垃圾桶,單手扶著桶身忍不住狂吐起來。
“你……”電話裡的聲音頓了半秒,“暫時先在那裡彆動,我來接你。”
蘇怡依稀聽到他說了這句話,便掛了。
想說不用,孩子怎麼辦?這種場麵怎麼能讓他也看到?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胃中再度翻湧,她又吐了起來。
吐了好久,直至嘴裡一片苦水,再吐不出任何東西,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蘇怡勉強從包裡翻出紙巾,擦了擦嘴。
片區的警局很近,鳴笛聲中,民警先一步趕到。
蘇怡自始至終不敢回頭再望一眼,她的心情很沉重,很低落。不僅僅是因為這條生命的離去,也因為自己。
倘若不是恰巧接了電話,不,應該說若不是她恰巧止了步伐,恐怕——
她也會慘遭連累對不對?那個位置實在是太近了。
被陰鬱與死亡籠罩的感覺突然又回來了。
蘇怡空洞地望著眼前的高樓大廈,一盞盞燈忽明忽暗,毫無生命地閃爍著。
就算剛剛她死了,這個世界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就像現在正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
她不由自主地用力攥緊手機,直至掌心疼痛。
“蘇怡。”突然之間,男人的嗓音驀地在她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