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好看啊!”簡星辰臉上彌漫著笑意,“爸爸身後的風景特彆好看。”
“是嗎?”簡仲欽若有所思地低頭,這照片背景是清晨的日出與海,浪漫的紅色與海的藍色水/乳/交/融,和諧緊密,確實彆有一番風味。
可他偏偏記不清這張照片到底是什麼時候拍的。
簡仲欽沉思著闔上雙眼,等等——
日出與海?
眸中驀地生出一抹異色,方才他和蘇怡的對話中,她是不是突然提到了這些?
簡仲欽苦思冥想,為什麼蘇怡要對他說那句話?
清晨的日出很美,如果有時間,可以帶星辰去走走?
簡仲欽遽然有種好像即將要抓住什麼東西似的錯覺,可不過瞬間,那東西卻悄無聲息地從他指縫溜走,再握不住任何線索。
蘇怡的這些話究竟是另有深意,還是隨口而言?
簡仲欽整個人都被迷惘與糾結籠罩住。
那股令他討厭的感覺再度洶湧襲來,圍繞在蘇怡身邊的這些反常和神秘,到底是他想多了?亦或是他還沒能找出答案?
“爸爸,你怎麼了?”
簡星辰欣賞完照片,踮著腳把相框重新放到原來的位置,一扭頭,便看見簡仲欽怔怔立在那兒,表情有些……怪異?仿佛在為什麼事情發愁似的。
摁住昏脹的太陽穴,簡仲欽遲疑幾秒,驀地掀起纖長的睫毛:“明天我們去海邊看日出,想去嗎?”
“日出?”簡星辰乍一聽挺高興的,轉而想,日出啊!那是不是得起很早?比上學都早?可現在是冬天呢!外麵的空氣涼颼颼的,從暖洋洋的被子裡鑽出來需要勇氣吧?猶豫了會兒,簡星辰瞅向簡仲欽,爸爸的臉色看起來確實有些不對勁,既然他想去看日出,如果他拒絕,是不是會傷了他的心?
小小的腦袋百轉千回,簡星辰藏住心頭苦楚,笑著點頭:“好啊爸爸!我很想看日出的。”
“真的?”簡仲欽懷疑地輕挑眉梢,“你能起早嗎?”
“能、能的!”
“真能?”
簡星辰咬緊牙關,篤定道:“真的能。”
簡仲欽拍板定案:“好,明早爸爸帶你去看日出。”
“真高興啊!”簡星辰笑得一臉燦爛,默默在心裡加了兩個字,“才怪”。
這一整夜簡仲欽睡得都不安穩。
輾轉反側,他腦海反複出現關於蘇怡的畫麵,以及她那雙恍若欲語還休的眼睛。
明明反複告誡過自己,就讓她走,隻要她退出他和星辰的視線,一切都會變得不再重要,一切自然而然都無須再介懷。真相是否另有隱情,或是他自以為是想太多,都不應該再計較。
但心底卻有道聲音不斷地冒出來。
還是得尋找答案!
黑暗之中,簡仲欽驀地睜開雙眸,他的眼睛裡一片清明,因為他的頭腦一直都很清醒。
他還是得繼續尋找真相,否則——
否則總覺得好像委屈了她,錯怪了她!
淩晨四點,簡仲欽扭開台燈,待穿戴整齊,他從衣櫃找出兩條圍巾。
一條圍在了他脖頸,一條留給星辰。
昨晚星辰說得信誓旦旦,簡仲欽卻不大相信他真能起得來。
儘管冬天即將逝去,但寒意仍在。
再者,星辰是他兒子,他也心疼,也舍不得。
悄聲擰開隔壁臥室的房門,簡仲欽放輕腳步,小心翼翼走到榻邊。
床上拱起小小一坨,棉被裡的小人兒睡得煞是酣甜。
嘴角情不自禁勾起幾絲柔軟的笑意,簡仲欽輕聲把簡星辰拍醒。
然後幫忙去衣櫃挑選厚實的衣裳。
最後父子兩都穿上了深黑色的大件羽絨服,能遮住膝蓋的那種。
簡星辰雖然醒了,意識卻混混沌沌,還有點雲裡霧裡搞不清楚狀況。
簡仲欽給他戴上圍巾,足足繞了三圈才打結,又翻找出口罩和帽子,一番折騰,隻露出雙黑溜溜的眼睛在骨碌碌轉動。
瞧他這逗趣的模樣,實在滑稽。
簡仲欽忍俊不禁,輕笑一聲。
“爸爸!”簡星辰雖然沒太清醒,但還是知道自己被取笑了。他不樂意地甩著長長的袖子拍了下簡仲欽的手,哼了聲。
簡仲欽借咳嗽掩飾笑意,攬著兒子下樓,去車庫取車。
整個世界沉浸在昏暗之中,隻有一點稀薄的光衝破夜色,儘力描繪出萬物的輪廓。
簡仲欽把簡星辰放到後座,讓他再睡會兒,等到了地點,他會叫醒他。
萬籟俱寂,四周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偶有路人或車擦身而過,都是蔫蔫的沒睡醒的樣子。
很快,他們便到了海邊。
天色熹微,平靜的海水在微風中柔婉地起伏。
簡仲欽將車停在路邊,叫醒迷糊的簡星辰,父子兩沿著空闊無人的沙灘緩慢行走,留下一串大大小小的腳印。
“爸爸,瞧,太陽好像快出來了!”過了幾分鐘,簡星辰像是發現了什麼,興高采烈地伸手指向遙遠的海平麵,神采奕奕地望著簡仲欽喊道,“爸爸,地平麵那裡有一道很耀眼的光。”
簡仲欽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太陽即將從地平麵升起。
目光望著身旁這道小小的活潑的身影,簡仲欽嘴角不斷往上翹起。他從未與星辰一起看過日出,雖然氣候惡劣了些,心中卻有股前所未有的滿足與暖意。
如果——
簡仲欽表情陡然僵住。
如果什麼?
奇怪,為什麼他突然會有種好像少了些什麼的感覺?但具體少了什麼,他卻根本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