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誤會。”簡仲欽猛地閉了下眼,用手拂去臉上的雨水。
蘇怡不可能不誤會,但麵子上總還是過得去,她扯唇笑笑:“沒關係,你衣裳都濕了,去我家烘乾了再走吧!”
頓了兩秒,簡仲欽深深看她一眼,頷首“嗯”了聲。
蘇怡遲疑著,卻還是上前舉高了傘,將簡仲欽挺拔的身軀納入傘下。
心裡想,如果他再退避,那就……
好在這次簡仲欽並沒有抗拒,兩人在雨裡走了幾步,蘇怡突然覺得左手一輕,傘柄被旁側的男人接了過去。
簡仲欽沒有說話,沉默地配合著她步伐。
這兒就在公寓附近,很快他們便進了公寓。
簡仲欽收好雨傘,與她一起進電梯。
蘇怡心中滿滿都是疑問,但簡仲欽不著急開口,她一時也不好催促。
還是回家等他整理好濕淋淋的樣子再說吧!
等電梯停下,蘇怡快步取出鑰匙開門,調好暖氣,又小跑著給他拿乾毛巾絨毯和吹風。
簡仲欽渾身濕淋淋的,不敢落座。
他站定在客廳,望著整潔又空蕩蕩的房間。
這裡的每一處都顯示著主人即將遠行,簡仲欽努力回憶,卻不記得這房間以前的樣子。
依稀記得東西繁多卻不淩亂,處處透著溫馨與恬靜的味道。
“你先擦臉。”蘇怡把吹風和薄毯放在沙發邊,遞給簡仲欽毛巾,又建議道,“把外套脫下來吧,毛衣是不是也濕了?你要不要乾脆洗個澡?”
“不用。”抓住她試圖脫他外套的手腕,簡仲欽搖搖頭。
蘇怡愣了下,望入他仿佛被雨水洗滌過的眼睛。
“哦。”蘇怡想掙脫的同時,對方也已經鬆開了攥住她細腕的手。
“我隻是怕你感冒,沒彆的意思。”
“嗯。”簡仲欽頷首,端詳著對麵的女人,抬了抬下巴道,“你外套右邊也濕了些,你先去換身衣裳。”
“不用,隻是濕了一點,不冷。”
簡仲欽沒有堅持:“我來找你問些話。”
話題既然轉入正題,蘇怡收拾好有些淩亂的思緒,仰眸望著他:“你要問什麼。”
簡仲欽拿著毛巾擦著濕發,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不複上次質問她時的深沉狠戾模樣:“上次我問你接近星辰,包括欺騙我,是否另有隱情,你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動作頓了半拍,簡仲欽視線落在她微蹙的眉頭,“今天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沒有對我說?”
蘇怡心慌了一瞬:“我……”
“你有。”簡仲欽眸光一定,打斷她冗長的支支吾吾和猶豫不決,“我覺得你有。”
蘇怡抿唇不言,她應該否認,但否決與承認都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每每話到嘴邊,卻艱澀無比。
“哪天的機票?”
“兩天後。”
“飛哪兒?”
蘇怡望著簡仲欽,不答反問道:“我去哪兒都與你沒有關係吧?”
簡仲欽“嗯”了聲:“所以在走之前,把你想說的話都對我說出來。”
“我沒有想說的。”蘇怡偏身看向落地窗外,輕聲道。
“原來是不想說,而不是沒有話說。”
放下毛巾,簡仲欽扯了下唇。
屋內暖氣很足,但他衣裳是濕的,冷熱交替,悶得身體很難受。
早知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但這趟至少沒有白來,起碼他確定了兩件事情。
簡仲欽定定望著她固執而堅毅的側臉,沒頭沒尾地道:“我做了一個夢,我想那個人,她或許是你。”不等她回答,簡仲欽說完轉身,言語篤定道:“我明天再來找你。”
“我明天和同事約好了。”
“那我就等你回來。”
“簡仲欽——”蘇怡追上前,門“砰”得一聲,被他離開時關上。
望著緊閉的房門,蘇怡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房間,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叫做了個夢?
簡仲欽不是很反感討厭她嗎?
她已經決定離開是非之地,怎麼又突生事端,怎麼又來動搖她的決心?
望著沙發上的吹風與絨毯,蘇怡陷入沉思。
簡仲欽難道想起了什麼?或著他是察覺出了什麼端倪?
又或者她表露得太過明顯?所以他才起了疑心?
不,他不可能會想起什麼。
重新來過的世界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逆轉?
至於明天和學校老師們約好的事,也並非蘇怡的托詞,年後她便向學校遞交了辭呈,雖然倉促,好歹給了學校緩衝安排的時間。
同事們知情後,自然要在她臨走前聚一聚。
簡仲欽明日說來找她、等她?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
算了,不要再去計較了。
搖搖頭,蘇怡打量著乾淨的房間,進行最後的整理。
回到車上,簡仲欽抬頭望著屹立在眼前的這座公寓。
雨差不多已經停了。
凝視許久,簡仲欽收回視線,驅車離去。
他的心還是很亂。
明天來找蘇怡做什麼?說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剛剛的轉身就走,隻不過是他沒有辦法再在如此清醒的狀態下繼續麵對她。
誠如唐曉妍所說,蘇怡在他眼底,或許真的不僅僅隻是星辰喜歡的老師那麼簡單。
他對她的這些轉變究竟都是什麼時候產生的?
簡仲欽望著路麵上的車來人往,眉頭輕輕蹙起。
或許應該從見到她的第一麵算起?有些人哪怕朝夕相對,也始終波瀾不驚,而有的人明明才是第一次相遇,卻心生漣漪。
而他對蘇怡,除了第一麵的難忘,還總有一種無法言明的熟悉感。
綠燈,簡仲欽停下車,等候過路的行人。
方才雨幕中抬眸望見她的那瞬欣喜,簡仲欽就已經明白,他對蘇怡確實起了男女之間的旖旎心思,這是他今天確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則是蘇怡應該是真的刻意隱瞞了些什麼。
驀地彎唇,簡仲欽突然從又想起唐曉妍電話裡說的某幾句話。
她說愛與好感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讓人辨不清分不明,甚至失去理智。
但簡仲欽卻寧願相信,他為之動心的女人不應該是那種人。他選擇信任蘇怡,從另方麵說,也是在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