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喂, 你們這群臭小子，乾什麼呢！”
遊樂場裡幾個保安朝著這裡一邊跑一邊咒罵著的聲音讓這幾個少年身型不由得顫了顫。
“怎麼辦……被抓到的話我就慘了，之前沒說啊。”
“快走吧！”
幾個少年嘀嘀咕咕了一陣, 保安們的速度很快，程宛咬著牙，“在這裡，就是他們在打架。”
旁邊幾個人明顯更緊張了, 本來就長得很龍套的臉上麵色由紅轉青又轉白, 他們掉頭就朝著反方向逃走, 動作一氣嗬成流暢至極，完全沒有了剛才調戲程宛還有暴揍陳雀的囂張的架勢。
“不許跑——！”
有幾個跑的快的保安眼疾手快, 眼看著就要把其中一個跑的慢的黃發少年抓住，這個時候半跪在地上的陳雀忽然開始大力的咳嗽, 仿佛很痛苦, 他本身就被打的挺慘的, 手臂泛起淤痕, 那張特彆討小女孩喜歡的, 眉目清澄好看的臉也狼狽極了。
“咳咳咳咳……”陳雀眉頭緊蹙，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他一副痛苦的說不出話的樣子。
程宛放棄了繼續追那群不良少年的打算, 連忙俯身查看著陳雀的情況。
她發誓自己從未見過陳雀這麼狼狽的樣子。
好歹也是在學校裡清雅又俊秀的少年, 現在臉上都快被暗紅色的血染滿, 程宛抬手一抹, 陳雀長長的睫毛掃在她掌心內, 讓他下意識半闔雙眼。
“學姐。”
陳雀按住了程宛的肩膀，把她稍微拉近了一點距離，氣息好像就打在她臉頰上。
“你沒事吧？”他啞著嗓子說。
程宛連忙搖頭。
陳雀又笑：“你沒事就好。”
明明染著血的臉聽起來就挺可怕的，傷口又觸目驚心，陳雀似乎一點也不怕疼，穿著襯衫的肩背處稍微有點空，再加上他本身又是偏清瘦單薄的體型，又被打的這麼慘，連旁邊幾個來幫忙的保安都挺於心不忍。
他們放棄了去追不良少年，反而圍在了陳雀和程宛的身旁。
“這孩子怎麼這麼喜歡逞強……”男人頗為擔心的說著。
另一個人說：“為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他真的是太努力了。”
陳雀看著程宛，眸光微閃，沾染著血的濃黑的長睫極為緩慢地眨了眨，然後立刻閉緊。
“陳雀，你忍一下，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程宛被陳雀這個舉動嚇到，又害怕他失血過多，連忙低頭輕輕摸了摸他的臉，“你醒醒。”
“學姐……我好疼。”陳雀活動了下僵硬的四肢，握住了程宛的手，“我不想去醫院，醫藥費太貴了。”
這個時候居然還在說這個！
程宛都快被他逗笑了：“沒關係，我會全部幫你承擔的。”
“我不喜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很難聞，我也不想去那裡——”陳雀說到一半，握住程宛手的力氣忽然加大了不少，她抬眸看過去，唐以墨抱著他的戰利品，一個快跟他差不多高的玩偶熊，嘴角含著得意的笑容，渾身鋒銳硬桀的少年因為懷裡呆萌呆萌的熊忽然變得可愛起來。
“程宛，你是不是嫌棄剛才那個太小了？我又買了一個給你。”唐以墨也不忘調侃她，“你簡直是個廢物啊，十槍下來你都打不中最小的。”
冷淡的聲線居然也硬生生生帶了點笑意:“來，我教你。”
陳雀聲音很淡，隱摻著微微的緊張：“學姐，小心他。”
程宛低著眼睫就沒搭理唐以墨，她扶住陳雀肩膀：“放心，我給何叔打了電話，你不想去醫院的話，來我家，等會何叔送我們回家，家裡有醫生等你。”
她當然也知道害的陳雀被打的這麼慘的罪魁禍首就是唐以墨。
那群不良少年明顯就是衝著唐以墨來的，剛才那幾句囂張的話程宛還記得很清楚，以後他再來騷擾她，她就直接報警。
“程宛，我跟你說話呢。”唐以墨的聲音也摻雜了幾分不悅，他低頭打量著被程宛拚命扶起來的瘦弱少年，雖然有點眼熟，但是因為那張臉，從眼睛下方到嘴角邊都被打腫，臉上那些已經成暗色的血痕也沒擦乾淨，唐以墨一時沒有認出這個少年是誰。
“讓開。”
程宛毫不留情地開口，唐以墨倏然扭頭，就懶洋洋地問著陳雀：“你很疼？看不出來啊。”
陳雀有點委屈。
程宛甚至都聽到了他稍微動一下就會疼的發抖的聲音。
程宛說：“他是我學弟，剛才因為保護我受傷了，如果不是你在外麵那麼招搖得罪了七中的學生，他也不會被打成這樣。”
唐以墨不怒反笑：“和小爺我有什麼關係？我還犯不著跟那群窮酸的學生過不去吧。”
程宛聲音雖然說得輕輕的，速度也很慢，可是音調卻不由得拔高許多：“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這麼讓人討厭。”
“你不相信我？”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這種人渣說的話。”
程宛接了電話，知道何叔已經把車開到了遊樂園的門口。
她偏了偏頭，用力撐住了陳雀，“走吧，何叔在等我們。”
陳雀的身型雖然很瘦，但是但一點也不瘦弱，程宛扶他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他的手臂也是那種肌肉不誇張的類型，難以想象他居然麵對幾個少年毫無還手之力。
陳雀以前和程宛去書店的時候，對於唐以墨這樣的人向來避之不及，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他居然會因為自己，挺身而出？
哪怕以前陳雀對自己也做過不少討厭的事情，但程宛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確實被陳雀站在自己麵前保護著自己的樣子驚訝到。程宛沒有多想，看著受傷很重的陳雀，她現在隻想快點幫他傷口處理一下。
看著正努力扶他往前走的程宛，陳雀眼眸有狡黠的笑意。
不過……
臨走前，程宛望了一眼剛才那群七中的少年們逃跑的方向，可惜沒把那群人抓住。
陳雀實在被打的太慘，連這群保安都覺得比起追逐那些作惡的少年，還是先把這個可憐的人送去醫院比較好。
唐以墨臭著臉，滿臉寫著老子不爽。
她深吸一口氣，沒理他，扶著陳雀進入車子的後座，唐以墨還在她身後說：“我絕對不認識這些人。”
說到最後，聲調都帶著冷，嗓音涼沉：“你被你旁邊這個人騙了。”
唐以墨是個人精，哪裡看不出來心滿意足地靠在程宛肩膀上的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
他也隻有臉被打的慘點，偏偏，還就是這張臉，最容易讓人誤會。
唐以墨這個打架老手把陳雀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除了襯衫和黑色製服褲上的灰塵，能看出陳雀被短暫的，沒準還是他故意被那群人壓製在地上的，陳雀渾身上下哪有半點受傷的架勢。
他的這番辯白挺徒勞的。
再和陳雀那張臉相比，唐以墨自己都覺得，他這幅言之鑿鑿的樣子更像是狡辯而不是解釋，跟傻.逼似的，難怪程宛不相信。
車門關上前，唐以墨就看到陳雀嘴角微勾，隻輕飄飄地笑了笑，說完，他那邊的車門就被程宛家專門來接她的司機給關上了。
絕對是挑釁。
唐以墨就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有這麼憋屈的一天。
他慢慢地轉過頭去，冷冰冰的視線掃過還站在原地的保安，那些人也知道唐以墨是這家遊樂園的熟客，一臉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唐，唐少爺。”
“帶我去看監控錄像，爺倒想看看，哪幾個敢把事情賴在我頭上？”
在保安的辦公室看到了監控後，唐以墨神色略有些暗。
從他強硬地拉著程宛進入遊樂園開始，陳雀就已經閒適的在他們後麵跟著了，不緊不慢，甚至可以說是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神情，和十幾分鐘前唐以墨見到的狼狽又可憐的模樣完全就是兩個人。
都說人不可貌相，視頻裡的陳雀頂著一張小女孩都喜歡的清雋又溫潤的臉，沒有唐以墨本人這種侵略性和距離感。
“等會。”
他手指在視頻中點了一下，示意對方把這段還在播放的視頻暫停，恰好停留在了程宛和唐以墨分開沒多久就被幾個穿七中製服的少年纏上，然後陳雀及時出現，視頻裡的少年們將他團團圍住，拳打腳踢。
完全不認識。
唐以墨自己在外麵招惹了不少學校的人，但基本都是跟他差不多階層的，是像七中這種在老城區的普通高中，這群男生彆說認識，就算走在唐以墨的麵前，他都嫌這群垃圾臟了自己的手。
“敢陷害我？”唐以墨下巴微抬，銳利的目光凝聚在了視頻中的陳雀身上。
***
“宛宛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叔一邊開車往家裡走，一邊還回頭好奇的看了看正倚靠著程宛的少年，皮膚挺白淨的，雖然沒有許景喻氣勢那麼耀眼，但也是個好看的男孩。
程宛道：“我剛才在遊樂場被幾個人纏住了，是他把我救下來的。”
何叔稍有點自責：“對不起，宛宛小姐，我應該及時去接您，您有事情的話，我也沒臉見程先生了。”
“我沒事，就是他……”程宛低頭。
陳雀的手牢牢摟著她的脖子，睡的很沉，呼吸均勻就在她耳邊。
“小姐，不去醫院真的沒關係嗎。”何叔也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