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聿和九郎回到文思街的時候, 人已經比之前散去了不少。
雖然聚賢堂依舊忙碌，但好歹可以讓掌櫃的停下來喝杯茶了。
“怎麼樣？”榮四掌櫃的見到二人歸來，緊忙把手中事都交給綠衣和小二, 自己朝著兩人這邊前來。
“後頭說。”
三人前後往後院庫房走去, 那處已經固定是他們避人說話的地方了，榮四掌櫃的還在裡麵放了張小桌。
坐下之後，他就像個魔法師不知道從哪裡鼓搗出了兩盤點心慈愛地放在兩個孩子跟前，又塞了兩杯渴水給兩人。
“街邊叫賣的，我嘗了下味道不錯，打了一壺，先吃點喝點，歇息一下, 不急著說。”榮四掌櫃的看到梁聿腦門都流汗了，還掏出帕子遞給他, “擦擦汗。”
至於九郎，他就沒多管。
“謝謝掌櫃的。”
梁聿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榮四掌櫃的關愛了, 這個留著山羊胡子的男人，初見時或許會覺得他身上滿是商人的精明, 可接觸的時間門久了之後，梁聿就發現這是個非常溫和，且十分願意為他人著想的人。
這個性格, 榮叔閒也完美繼承了, 他也和榮四掌櫃的一般十分會照顧人, 在梁聿和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感受到了。
偶爾旬假回家和二郎三郎碰麵的時候, 晚上睡覺前一會會的說話時間門，話題也會經常圍繞著“榮兄如何如何”進行。
說起來，最近三郎好像比二郎和榮兄走的還近呢？
梁聿到自己最近幾乎每次旬假都能看到三郎跟著榮兄到工坊過來, 待在他這邊的時間門都沒有待在榮兄那邊的時間門長。
梁聿也問過，為什麼不過來，三郎隻靦腆笑笑：“阿兄太忙了，我在阿兄身旁，阿兄還要分心照顧我，我不想打擾阿兄。”
這個說辭梁聿勉強信了。
少年人長大的時候確實和朋友會有許多不想讓家人知道的小秘密，梁聿也貼心的不去探究。
喝完渴水，吃完點心之後，梁聿和九郎，一個說明，一個補充，把在客雲來的事情都與榮四掌櫃的複述了一遍。
“這麼說起來，外麵的客人確實少了不少，那些河南道口音的客人都不見了。”剛才梁聿兩個吃點心的時候，小二想去茅房，把榮四掌櫃的喊出去頂了片刻時間門，這就是剛才榮四掌櫃的在前麵鋪子觀察到的。
“看來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梁聿彎起唇畔。
果然都不是愚蠢的人。
榮四掌櫃的突然伸手敲了一下梁聿的腦袋。
“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你什麼時候回書院念書？你阿爹的信可是都寄到我這裡來了，我都不好意思和他回信說你每日逃學。”
“我阿爹來信了？”梁聿騰一下站了起來，“他怎麼不寄回家？”怎麼就寄給榮四掌櫃的了？
榮四掌櫃的解釋了一下：“榕樹坊現在都沒人住了，信差隻送到羅城，村裡就不去了。”
“信呢？”梁聿朝著榮四掌櫃的伸手。
“在這。”榮四掌櫃的早有準備，在懷裡掏出了厚厚一疊信，“第一封拆開的是給我的，後麵給你家人的，我都沒有動過。”
榮四掌櫃的把梁勉給自己的信也一並給了梁聿，隻不過是因為了解梁聿性格，知道就算自己這個時候沒有交出去，這個小子也會千方百計從他這裡看到他阿爹給他寫的信的內容。
他乾脆就幫他省了這個力氣，直接給他罷！
梁先生估計也早就料到了，信中好幾處的語氣都不像與他說話，倒像是和大郎說話。
後麵那一疊厚厚的信，梁聿看了一下全部都是給他阿娘的。
心中吐槽一下，阿爹這是寫信還是寫遊記，就全部塞進了兜裡，都沒多看一眼。
梁聿不想被阿爹寫給阿娘的甜言蜜語暴擊，做兒子的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眼睛可是要長針眼的。
他也不想以後看到阿爹的臉，就想到阿爹無下限的甜言蜜語，雖然在家的時候阿爹也從來沒有收斂過。
拆開阿爹給榮掌櫃的信，梁聿一目十行掃過去，略過前麵寒暄感謝的話，以及中斷詢問他是否乖巧，如果不乖請直接來信給他的廢話，梁聿直抓重點。
“我爹他已經在回程的路上，很快就要回來了？”
“信是半月前從禹州寄出的，算算時間門，你下個旬假從書院回來，他就應該已經歸家了。”
“下個旬假？”梁聿抬頭。
“對，下個旬假。”榮四掌櫃的臉上笑容和榮叔閒何其相像啊！
“大郎，漫話小報步上正軌了，你的秋收假也放完了，該回書院了。”
梁聿：……
他不是討厭學習，隻是討厭上輩子都在學校待了這麼多年了，這輩子又要重新來過。
對了，這個世界的學校有跳級一說嗎？他要怎樣才能提前從學校畢業？
忙了幾乎幾個月的時間門，突然閒下來，梁聿居然感覺到有些無所適從。
漫話小報的後兩期內容他們都已經排版好了，詩詞方麵榮叔閒打包票與他說交給他就行了，創刊號的時候梁聿也看到過他的能力了，完全沒有不放心的地方。
不過這才發售第一天，他就要回書院上學嗎？
雖然就算不上學，他也整日待在工坊裡，沒有時間門出去亂逛，但是自己想要待在哪裡，和不得不待某個地方，這兩者的概念完全不一樣啊！
習慣了自由，回到書院的梁聿就好像被折了翅膀的小鳥一般，鬱鬱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