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都有些被石中原說動了的榮曦光幾個此時瞧了正主, 心裡又有些搖擺了。
“安謙閱不過恰好也姓安吧！”他除了皮膚白點，完全就是個漢人模樣啊！
周靈胥捏捏自己的鼻子，心想這個“胡人”的鼻梁還沒他的高呢！
石中原聽出這幾人不相信自己的推斷，本來還想要說出一一三個“證據”來說明他的猜測是有理有據, 那邊梁聿就打斷了還沒起的話頭。
“是不是胡人有什麼關係, 馬球打的好就行了。”
是啊！他們又不是來探尋安謙閱是不是安馬南的後人的, 他們是來找馬球好手的！
幾人在鬆樹壩上一磨蹭，那頭丁舍的早課已經結束。
丁舍大半少年蜂擁而出, 瞧著身上穿的都是方便騎射的胡服或者是專門的騎服，石中原一拍手。
“他們下節課應當正好是騎射, 你們瞧瞧安謙閱的水平，就知道了！”他才不是會說謊話的人！
把榮曦光三人甩給石中原，梁聿算是了了一樁事, 可他此刻心裡還裝著另一件事。
剛才從丙舍學舍過來，沒瞧見九郎, 梁聿就知道他定然是沒在學院, 徑直去了甲舍學舍，趁著早課後休息的時間，叫人把榮叔閒叫了出來。
把自己在門房瞧見的情況與他這麼一說。
榮叔閒與他尋了個清幽的地兒說話，眉頭微擰，但表情卻不是如何的驚訝, 看來他早就知道這事了。
“你沒回書院, 這次旬假我也是要去找你的。”榮叔閒可不似梁聿、九郎, 能隨隨便便逃課。
梁聿從榮叔閒的話語裡聽到了幾分事情的嚴重性，眉頭也跟著擰了起來。
“怎麼說？”
榮叔閒這就把今日梁聿不在書院時，發生的變動一一與他道來。
漫話小報發行了這麼久，梁祝的劇情也早就進展到了主角祝英台進入書院, 並且與書院中的學子發生各類啼笑皆非的趣事。
“也不知道誰傳起的，說祝英台以女子之身混入皆是男子的書院，不成體統，又說梁祝教壞了女子，書院裡便陸續開始有人詆毀梁祝……”進而連漫話小報都抵製看了。
梁聿沒問從誰開始的，但榮叔閒卻把自己調查的一些事說了出來。
“我查了一下，一開始是從詩會那邊傳出來的，現在書院裡都沒人看小報了，寧昔年組了不少詩會，又請不少同窗吃飯，都是請人去鑒賞他那詩報。”
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不就是寧昔年打算搞壞漫話小報的名聲，給他的詩報鋪路嗎？
出了這般大事，榮叔閒雖然說不上六神無主，但一時半會也找不出個解決的辦法來。
他還有些自責，怪自己沒早點發現苗頭，讓寧昔年的陰謀得逞了。
“除了書院這邊，外邊也不少文人在說這事。”書院這裡的小報根本算不上什麼，連他們一日賣出去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何況漫話小報也不是靠銷量賺錢的，榮叔閒擔心的還是他們小報的名聲。
《垂髫稚學》作為兒童讀物，編輯社沒安排廣告進去，現在可以說就是漫話小報接的廣告養活兩份雜誌的支出。
要是漫話小報賣不出去，《垂髫稚學》也做不下去了。
“還有人寫了書信到編輯社來，說梁祝這事。”榮叔閒憂心忡忡，“他們讓小報不要再刊登梁祝，還有狂生寄了自己畫的漫畫來。”榮叔閒抿唇，有些說不下去，因為梁聿是梁祝漫畫的作者，而那狂生寄過來的漫畫，諷刺意味十足，榮叔閒瞧著都要生氣。
可就算他把狂生漫畫的內容瞞下來，還是有不少迂腐學究寫文章抨擊梁祝中女子上學一事。
榮叔閒都不知道他們是操的哪門子的心，還去管一個故事裡的人上不上學，怎麼上學的事了！
他長歎一口氣，也知道自己心裡想的都是些傻話。
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都小心看著梁聿的臉色。
雖說編輯部拿主意的是大郎，大郎也確實是天資聰穎，可這會兒他瞧著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少年，心裡還是擔憂比自己小了不少年歲的大郎能不能承受起這樣的打擊。
“我知道了。”而被榮叔閒擔憂的梁聿卻隻是平淡點點頭。
這事在梁聿畫梁祝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榮四掌櫃早就勸過他，而回答，他在最初也就給出過了。
這個時代的反擊，到現在才爆發出來，梁聿反而覺得有些意外。
要他說在他十萬份漫畫小報載著女子離經叛道“逃婚”、“女扮男裝上學”的梁祝故事賣出去的時候，就應該有那迂腐的老學究跳出來指著《梁祝》作者的鼻子、漫畫小報編輯社總編的鼻子罵了。
雖然這兩者都是他。
“我會想辦法的。”看出榮叔閒的擔心，梁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回去上課。”早課後的休息時間快要結束了，梁聿和榮叔閒雖然找了個清幽的地方說話，不過不遠處還是有來往的學生，梁聿眼神掃過，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看著是在與同伴說話，但因為梁聿一直餘光關注著他，所以才能精準抓到他目光偷偷瞥向他和榮叔閒這邊，頻率十分之高，就差把“我想偷聽”這四個字寫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