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第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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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太醫再度圍著蘇長樂細心診斷,但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蘇長樂可能這一摔,就把七歲之後發生的事全都給摔沒了。

消息很快就傳回宮中,林皇後得知後難以置信,可偏偏派過去幾個的太醫皆搖頭歎氣,束手無策。

翌日,沈季青與溫楚楚得知蘇長樂的情況之後,一前一後趕來相府。

“什麼叫這八年來的事都不記得了?”

“回王爺,姑娘一直聲稱自己隻有七歲,還哭鬨著要回邊關,言行舉止也和平時完全不同。”

哭鬨?他認識蘇長樂這麼久,可從未見她掉過一滴眼淚,就連那日落馬,頭破血流的少女被他抱在懷中,也仍笑著對他說:“季青哥哥彆擔心,我沒事。”

沈季青沉著臉的越過管事,一手置於腰間,一手背於身後,大步流星的朝蘇長樂所在的明月軒而去。

“王爺、王爺雖然您和姑娘再不久就要大婚,但、但您也不可擅闖姑娘所在的院落,請王爺莫再往前……”相府管事滿頭大汗的追了上來。

沈季青連停都沒停,直接將人揮開。

跟在他後頭的溫楚楚滿臉愕然。

沈季青向來溫潤儒雅,麵上總帶著如春風般的和煦笑意,無論見到誰都和顏悅色,遇事鎮定自若,是宣帝九位皇子中最好相處的一個,謙謙君子,舉手投足儘顯溫柔,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如今聽見蘇長樂忘了以前的事,居然失態到要闖相府後院,就算他對蘇長樂無意,這舉動也未免過於上心。

溫楚楚寬袖底下的手慢慢地緊攥成拳,指節微微泛白,不動聲色跟著他一塊進到明月軒。

蘇長樂這一摔,八年來的記憶都沒了,好不容易有了淑女模樣的閨女一朝回到解放前,滿腹怒火無處可發的丞相大人,一大早就親自駕馬前去溫大將軍府,找溫楚楚的父親溫彥辰理論。

房裡隻餘蘇母坐在榻旁哄蘇長樂喝藥,蘇長樂緊緊皺著眉,一下撒嬌耍賴,一下嗚嗚咽咽的哭,就是不肯喝。

“囡囡乖,這藥不苦,娘也讓人備好了蜜餞,喝完馬上就喂你吃蜜餞。”

蘇長樂不怕疼,可她最怕喝藥的苦,小時候喝藥也都是蘇母這麼哄的。

溫楚楚一看到蘇長樂變成這副模樣,眼淚一下子從眼眶中湧出,嘴唇微動,仿佛難過到說不出話一般。

蘇母見到沈季青進來,甚是訝異。

四皇子平時最講究禮數,怎麼今日如此失態。

“臣婦見過王爺。”蘇母放下手裡的藥碗,朝他福了福身。

沈季青抬手製止,大步來到榻前,看著蘇長樂的目光帶著探究,仔仔細細地梭巡過她每一個神情。

她臉上有哭過的痕跡。

蘇長樂為名動京城第一美人,雪膚烏發,瓊鼻櫻唇。平常笑起來時又純又甜,如今雙眼迷蒙,眼眶微紅的模樣,更多了幾分難以言述的嫵媚,教人心生憐惜,忍不住想好好疼惜一番。

這還是沈季青頭一次見到她哭。

美人落淚總是惑人心弦,尤其是像蘇長樂這樣純真又嫵媚的美人。

向來淡定自若的沈季青呼吸微窒,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俯身探手。

他眼簾低垂,長睫半落下來,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將她籠罩住,仿佛早就習慣這樣的親昵,兩人離得極近,鼻尖幾乎都要貼到彼此,似要幫她拂去臉上的眼淚,又似是想將她擁入懷中。

溫楚楚捏著帕子擦拭眼淚的手驟然一緊。

蘇母柳眉微蹙,正要開口,就聽見‘啪!’的一聲,又脆又響。

隻見蘇長樂重重的摑了沈季青一個耳光,接著整個人往後退去,直到退無可退。

“阿娘,他是誰?哪來的無恥之徒,為何擅闖我的閨房還想摸我,快叫護院或阿兄們來把他趕走!”她背抵著牆,蜷縮著身體,緊抱雙膝,眸底儘是戒備。

沈季青被打的猝不及防,隻能硬生生挨下這巴掌,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與愕然,旋即恢複平靜。

他佯裝錯愕的看著蘇長樂,見她眼底的厭惡與冷漠仿佛要化作實質的利刃,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一般,完全不像裝出來的,心頭莫名一緊。

蘇長樂不會這樣看他,她看著他時眼裡總是閃爍著光芒。

沈季青揉著發疼的左臉,像是不太相信前幾日仍羞澀而迷戀的看著他的小姑娘,轉眼就將他忘得一乾二淨,再次俯身靠近,問:“樂樂真不認得我了?我是你的……”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溫柔,卻話音未落又迎麵飛來一顆硬枕。

沈季青眉梢微挑,這次已有防備,倒是輕鬆閃過。

蘇母被女兒一連串的瘋狂舉動嚇得心都要停,連忙上榻將人往懷裡帶,慌忙的道著歉:“請王爺恕罪,請王爺原諒囡囡的無禮,囡囡落馬時撞到了頭,太醫都說她忘了這幾年的事,她、她隻記得剛入京時的事,您也知道她剛入京時的性子,她現在不認得您了,不會隨意讓您近身的。”

蘇長樂七歲時兩人就已相識,沈季青自然知道她以前是什麼脾氣,搖了搖頭,語氣無奈又寵溺:“無妨,本王不會放在心上,對陌生外男有防備心不是什麼壞事。”

話落,他又彎起眼楮,指了指不遠處的溫楚楚,笑著問她:“那樂樂記不記得她?她是溫楚楚,是你最要好的朋友。”

他的聲音柔若春風,笑意溫如暖陽,就算莫名其妙挨了她的打也不惱不怒。

蘇長樂看著他毫無破綻的溫柔眼眸,若非重活一世早就知道他是裝的,真的很難不被他儒雅溫潤的表相所騙。

她不得不承認,沈季青對一個人好時是真的好,近乎無限包容,但舍棄時,也是真的心狠手辣。

她也知道,之後的慶功宴上沈季青還得用她來毀掉沈星闌,暫時不會動她,才敢如此大膽動手。

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蘇長樂眨了眨水汪通透的眸子,純真的目光帶著幾分茫然:“她雖然和溫楚楚長得有點像,可溫楚楚和我一樣才七歲,她不可能是溫楚楚。”

溫楚楚上前,親昵的握住她的手,未語淚先流。

她雙眸哭得通紅,看著蘇長樂時,眼底全是愧疚,一邊掉淚一邊哽咽地問:“樂樂,我就是楚楚,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真的不記得了嗎?我們上個月才一前一後行完笄禮。”

蘇長樂不說話。

溫楚楚看了沈季青一眼,不死心的追問:“他是四皇子,是你從小就喜歡的季青哥哥,兩年前你們定了親,再過兩個月就要成親,你也不記得季青哥哥了?”

這次她話說才到一半,蘇長樂就撲進蘇母懷中嚎啕大哭:“沈季青誰啊聽都沒聽過我又不喜歡他,我不要成親,我才七歲我不要嫁人!我要回邊關!”

哭得毫無形象,眼淚吧嗒吧嗒掉不停,軟糯糯的聲音裡委屈極了。

方才蘇長樂扇沈季青耳光時溫楚楚就被嚇過一次,如今見到她這般撒潑吵鬨,心中又是一驚。

溫楚楚愣了愣,低頭拭淚的同時,不著痕跡的觀察起蘇長樂。

她覺得蘇長樂不止是隻記得七歲以前的事,恐怕是連腦子都一並摔壞了。蘇長樂七歲時雖然又野又撒潑,可她性子又倔又好強,就算跟人打架打得渾身是傷也從來沒哭過。

沈季青和溫楚楚沒待太久,因為蘇長樂一直不願意沈季青親近她,不論他如何釋出善意,如何溫言軟語的哄她,蘇長樂都窩在蘇母懷裡不肯抬頭。

離開相府,乘上馬車,沈季青扶額斂目,麵色凝重。

半晌,撩開車簾吩咐:“去皇城,本王要進宮一趟。”

沈季青和沈星闌同年,都大蘇長樂四歲,去年他被封晉王,已出宮另立府邸。

沈星闌十六歲那年忽被任命撫遠大將軍,遠赴邊關討伐漠北外敵,不到三年大破漠北,如今在回京路上,不日就要進京。

蘇長樂的情況比他預想中還要嚴重,雖有一瞬,他曾懷疑她是在裝瘋賣傻。

可兩人大婚在即,她是那麼的喜歡他,一直盼著和他成親,眼裡的光從來就隻為他,臉上的笑就像蜜桃一樣甜,熱烈而直率。

她實在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手指摸著玉扳子,昔日少女甜美嬌憨的笑容和今日對他充滿防備的冷漠在他腦中反複交織,久久揮之不去。

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沈季青心底升起幾許陌生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