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2 / 2)

這期間,沈星闌親自來過相府一趟,是專門為蘇長樂送來大婚時要穿的鳳冠霞帔,此舉無疑彰顯了對她的絕對重視。

那日蘇長樂雖未能跟他見到麵,但當她聽聞四喜傳述太子麵上笑容有多愉悅時,心頭卻淌過一股奇異的暖流。

光陰荏苒,轉眼就到了大婚這日,蘇府張燈結彩,迎親隊伍的陣仗依舊浩浩蕩蕩,十裡紅妝,熱鬨非凡,一切都與前世無異。

蘇長樂一身大紅喜服,眉間輕綴一抹金花鈿,妝容精致,雪膚花貌,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微抿,就連平時伺候她伺候慣了的四喜,此時都被自家姑娘的貌美傾城所震。

四喜看得羞紅了臉,傻愣愣地稱讚:“姑娘肯定是四喜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新嫁娘。”

蘇長樂抿嘴輕笑:“說得你好像看過彆的新嫁娘一樣。”

四喜嘿嘿了幾聲,一旁的全福人倒是連連附和,聽得蘇長樂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前世就嫁過沈星闌一次,隻是當時的她心如死灰,就算上了大紅花轎依舊像個失了魂的人偶。

如今再次披上鳳冠霞帔出嫁,心情卻已大不同。

一想到自己又要嫁給沈星闌,蘇長樂心裡沒由來的緊張了幾分。

蘇天揚背著妹妹準備上花轎時,發現了她的不安,不由得低聲道:“囡囡放心,殿下自幼便傾心於你,兩年前我與殿下受困雁門關,之所以能活下來也全是因為殿下還想著你,二哥可以保證,殿下定是良人,必不會負你。”

蘇長樂愣了愣,突然很想知道兩年前他們究竟發生何事。

太子娶妃,相府嫁女,圍觀百姓隻多不少,幾乎京城的每一條大街都被堵地水泄不通,迎親隊伍繞著京城走了幾圈,才終於來到東宮。

花轎停下,蘇長樂下轎時,竟覺得有幾分的緊張與羞澀。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接過喜娘遞過來的紅綢,卻倏地被人一把打橫,攬腰抱起。

第十一章

翌日。

素來溫潤儒雅的四皇子無故暴怒不已,嚇壞晉王府眾人。

林皇後聞訊連忙將他召進鳳儀宮。

“聽下人說你一早醒來發狂似的,將房裡能砸的全都砸爛了。”林皇後問,“發生何事?”

沈季青垂著眼,輕笑道:“大事將近,蘇氏女如今不在掌控之中,兒臣恐有枝節橫生,故有些心神不定,浮躁了些。”

他神色憔悴,眼下一片烏青,顯然沒有睡好。

林皇後見狀未有隻字詞組的關心,反而語氣冰冷,字句嚴厲:“如此意誌不堅,如何成大事,這般懦弱,來日又要如何登大位。青兒,你實在太讓母後失望,今日便是慶功宴,維持好你的狀態,莫要在宴席上出任何差錯。”

沈季青放在大腿上的手緊握成拳,溫潤淺笑:“母後教訓的是,兒臣省得。”

林皇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青兒莫不是在舍不得蘇氏女,對她動心了,才會如此浮躁。”

沈季青低下頭抿了口茶水,眼裡夾雜的情緒,複雜得教人看不真切:“兒臣怎會舍不得,兒臣沒有動心,對她更從來隻有利用。”

京城街道上卻出現不少華貴馬車,一輛一輛地朝城郊駛去,這些都是要到溫泉行宮參加慶功宴的勳貴世家。

相府的馬車亦在其中。

蘇父蘇母的馬車在前,兩位兄長駕馬在側,蘇長樂被家人安穩的護在中間。

馬車鋪著厚軟又舒適的雪白絲絨軟榻,熏籠又香又暖,坐在裡麵幾乎感覺不到顛簸,溫暖又舒適。

慶功宴的溫泉行泉並不遠,沒花費多少時間馬車就來到行宮門口。

相府的馬車前腳一走,溫府的馬車就在門口停下。

溫楚楚一下馬車就瞧見蘇長樂的身影,丫鬟剛攙扶她下來,便迫不及待的揚眉笑喊:“樂樂!”

門口馬車來來往往人潮眾多,溫楚楚這麼一喊,霎時間,眾人的目光都朝蘇長樂看了過去。

這是蘇長樂落馬之後,第一次在眾人麵前現身。

在場的這些人出生無一不矜貴,全是京城|的名門勳貴,看向蘇長樂時,礙於她的身份,眼神雖然不至於太過放肆卻也意味深長。

傳言京城第一美人摔到了頭,不止忘了七歲以後的事還摔成了傻子,變回八年前那個隻會鬨笑話的野丫頭,行為舉止比權貴人家四五歲的小兒還不如。

蘇長樂以前何等風光,不止受帝後疼愛,還是身份矜貴的相府嫡女,不止有著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兩年前還與四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晉王定了親,不日就要風光嫁入晉王府,不知多少人羨慕她,更不知多少人妒嫉她。

如今這天之驕女成了傻子,等著她看笑話的,自然隻會多,不會少。

蘇長樂抬眸望向溫楚楚,眉眼微彎,緩緩的笑了。

看來溫楚楚是真的很討厭她,迫不及待的想讓她成為眾人焦點。

她麵上笑容開心而燦爛,仿佛見到溫楚楚亦十分歡喜。

蘇氏兄弟聽見溫楚楚喊住蘇長樂,抬頭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來到蘇長樂身旁,同時按住正要傻呼呼奔向溫楚楚的妹妹。

蘇澤文武雙全,兩個兒子一文一武,大兒子年年紀輕輕就官拜刑部侍郎,小兒子未及弱冠已是個小將軍,兩人在京城中的名氣亦不小,就隻這麼一站,探究蘇長樂的目光,瞬間就少了大半。

蘇玉淡淡的睨向溫楚楚,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看著是在笑,卻帶著一股冷意。

蘇天揚是個直腸子,他跟沈星闌一樣藏不住表情,情緒全都寫在臉上,望向溫楚楚時的麵色自然不怎麼好看。

他剛從漠北凱旋,和沈星闌一樣,身上都帶著極重的肅殺之氣,饒是他目光不帶任何情緒,不緊不慢的掃過周圍那些等著看好戲的人時,不怒而威的氣勢仍令眾人心頭一緊,圍觀的人登時又散了不少。

待蘇長樂回過神,就發現兄長們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還一左一右的站著。

“蘇大哥,蘇二哥。”溫楚楚笑盈盈的來到蘇家兄妹麵前,一如既往的打著招呼。

蘇天揚眉梢微挑,奇怪道:“我啥時多了個妹妹,我怎麼不知道?”

溫楚楚笑容僵在臉上,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蘇長樂。

她知道,蘇長樂不止單純還重情重義,從小就待朋友極好,就算她不記得這些年的事,見到好友陷入困境也肯定會幫忙打圓場。

果不其然,蘇長樂一接收到她的求救眼神,就困惑的眨著眼,扭頭問著站在自己左手邊的蘇天揚:“二哥你怎麼這樣說話,楚楚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跟我一塊喊你們哥哥哪裡不對啦?”

溫楚楚聞言低下頭笑了笑,眼中滿意之色一閃而逝。

她抬起頭,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聽蘇玉不鹹不淡的開口:“我與天揚都未定下親事,溫二姑娘也仍待字閨中,稱呼得如此親密怕是不妥。”

溫楚楚臉色驀地一白,使勁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笑意再次凝在唇邊。

蘇長樂看向站在右手邊的大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問:“那楚楚要如何稱呼哥哥們啊?”

蘇玉看向溫楚楚,笑容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種冷颼颼的距離感:“蘇侍郎,蘇小將軍。”

最生疏客氣的稱呼。

蘇玉的話落在周圍豎耳傾聽的眾人耳裡,原先等著看京城第一美人好戲的眾人眼神紛紛微妙起來。

溫楚楚與蘇長樂交好,向來都是這麼喊蘇氏兄弟,以前也不見他們說過什麼,今日兄弟倆卻在人前特地與她挑明,可說完全不留情麵。

在場圍觀的大多是身份不俗,嫡出的世子與貴女,這些世家子弟從小耳濡目染大家族裡的爾虞我詐,除了蘇長樂這種在邊關長大的孩子,哪個不是人精。

他們很快就意會過來,當初蘇長樂是在溫家馬場出的事,如今蘇氏兄弟這一副要與溫楚楚生疏的模樣,莫非是蘇長樂此次落馬並非意外,而是和她的好閨蜜溫楚楚有關?

若真如此,那溫二姑娘可真是心機深重,甚至可說歹毒至極了。

這短短的幾句話,眾人關注的對象瞬間就從蘇長樂換成了溫楚楚,探究與質疑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溫楚楚身上,可說神情各異,精彩萬分。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實在是溫楚楚始料未及的,她原想讓蘇長樂難堪,現在卻莫名其妙變成了自己。

各種目光宛如一把把利劍刺在身上,溫楚楚幾乎能想象那些人是如何在暗地裡揣測與嘲笑自己。

她臉色青白交替,眼中漸漸漫上水霧,泫然欲泣地望著蘇長樂。

可惜現在的蘇長樂,就隻是個毫無心機可言,隻餘七歲心智的野丫頭,又哪裡懂得京城裡的這種彎彎繞繞,儘管溫楚楚看起來無助又可憐,她仍是一臉不明所以。

不過就算她再不明白,見溫楚楚眼泛淚花,仍是神情著急地安慰道:“楚楚你彆難過,哥哥們沒彆的意思。”

溫楚楚聽見這番話,再見蘇長樂懵懂無知的模樣,一口氣全憋在肚子裡,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她的話,臉色越發狼狽。

她掩在衣袖的手驟然捏緊,指尖幾乎掐進肉裡,可到底沉得住氣,麵上笑容甜美,從善如流的改口:“蘇侍郎、蘇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