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1 / 2)

光芒越來越熾熱,他下意識閉了閉眼,無數記憶湧入他的腦海裡。

沒有憑空出現的椅子,沒有來接他的虞先生,他隻是一隻孤零零在福利院長大的垂耳兔。

這不是現實。

他睜開眼,幻境轟然湮滅,模糊不清的雨幕變成了陌生的房間,唯一不變的是——

站在他麵前的虞先生。

他在幻境裡從沒想過哭,但他的視線落到男人衣間深色的血漬上,忍不住想哭:“你又受傷了。”

“沒有。”虞寒生輕聲開口。

“流了這麼多血。”謝喬的眼圈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虞寒生握住青年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慢慢下移。

謝喬愣住了,他沒有感受到血液往外滲,隻是乾涸的血跡。

“屍倀的血。”虞寒生淡淡地回答,“屍倀藏在牆壁裡。”

謝喬小聲地“哦”了聲,可眼圈依然紅紅的,背脊因後怕而微微顫抖。

虞寒生將青年的反應儘收眼底,他在地底長大,受傷對於他而言太常見了,常見到甚至不值一提。

他斂了斂眸。

謝喬調整好情緒正準備說話時,忽然間他被抱住了,如同在幻境中一般,虞先生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不想你難過。”

“所以不會再受傷。”

聽到虞寒生的話,他的胸腔裡湧出難言的情緒,彌漫到了全身。

不會再受傷不是因為怕疼,隻是因為不想他難過。

他的頭輕輕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抱住了他的虞先生,壓下想哭的衝動,無比鄭重地說:“謝謝你來接我了。”

——接到了少年時孤獨的他。

*

客廳裡,遍地都是屍倀深色的血液,像是浸泡在血水裡,足以可見這頭屍倀的龐大。

談曇和藍蒙不是第一次見屍倀,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倒很鎮定。

然而葉塵宵還沒見到屍倀,就被兩個一模一樣的藍蒙嚇暈過去了。

談曇留意到葉塵宵眉心動了動,眼看有蘇醒的跡象。

為了避免葉塵宵醒來後又被觸目驚心的血液嚇暈,談曇背起了葉塵宵去酒店。

隻不過他走到門邊時停下了,把憋了半天的問題問了出來:“那位是謝哥的……”

“男朋友。”藍蒙認出了虞寒生。

“大佬的男朋友果然還是大佬。”談曇感歎了一句,輕描淡寫就解決了屍倀,他下次換房子說什麼也要和謝喬當鄰居。

而謝喬沒有走出房門,仍然停在“藍齊”的房間裡,他垂下頭思考。

藏在牆壁中的屍倀和房間裡的幻境大概率是“藍齊”設下的,彆的屍倀也嘗試進入房子,那他可以確認,一定是“藍齊”留下了什麼。

那,到底是什麼呢?

“藍齊”的房間很簡約,隻有一張床,桌椅和書櫃,因為太久沒有人住,都積上了一層厚厚的灰。

書桌的抽屜引起了他的注意,隻有這個抽屜落的灰更少,藍蒙沒進過這間屋子,顯然是“藍齊”經常打開。

他拉開抽屜。

裡麵放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筆記本。

他打開筆記本,是“藍齊”的日記。

——我看到他了,他在我麵前很拘謹,完全不是電視機上的樣子,說話時耳朵還會紅

——第一次做飯,或許他會喜歡吃,我去劇組給他送飯,明明很難吃的食物他還是說好吃

——他住院了,真是脆弱的人類,我想我可以試著學做人類的食物,至少不能讓他再進醫院了

……

謝喬抿了抿唇,筆記本裡的“他”指的應該是藍蒙吧,大半部分日記都是關於藍蒙的,他繼續看著。

——我厭倦永無止境的掠奪了,如果人類願意臣服,為什麼不能共生呢?

——祭台已經修好,離王的蘇醒越來越近了,那意味著決戰即將到來,不會有一個人類能活下來,可我忽然不想他死

謝喬怔了怔,翻開下一頁。

——我打算做一件事,如果成功了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

他不知道“藍齊”想做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與它們的王有關。

他收好筆記本,準備轉身時,從筆記本的夾層裡掉落出一頁紙,他頓時震住了。

因為紙上密密麻麻寫著人名,像是屍倀的潛伏名單,名單上第一個人就是——

陳若霜。

他壓住心裡的愕然,收好筆記本和名單,和虞寒生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