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就收了五百日元。”】
因為缺乏可以下定論的證據:在體育館死去的瓦迪姆雖然有橘真夜這位第一見證人,但自殺的匕首上卻沒有橘真夜的指紋,向上調取橘真夜異能信息的文件又被政方所有官員一致駁回;而在市警局死去的第二死者阿加妮婭,雖然沒有見證者,但正如太宰所說,任何一個能通過監控看到整件事的人都是見證人,所有見證人都能證明阿加妮婭是自己將寫字的筆送進喉嚨——雖然通過她驚恐的眼神,所有人都能得出她不是自願的信息。
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死者的好友,鬆平一郎四人避開警方保護來到這裡,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來到來了,總不能立刻調來市警將他們送回橫濱吧?
何況,作為被迫移交案件的市警,不滿的前田警官也穿著便服出現在同一家溫泉旅館裡了。
無奈接受了這個事實後,國木田帶著偵探社眾人繼續往前走,他們的房間在二樓的最內側,一共三間,左邊兩間,右邊一間,房間號也是來之前抽簽分配好的,與謝野和泉鏡花拿著鑰匙很自然的走進了左邊最裡麵的那間,捧著大包小包的中島敦走進右邊最裡麵的那間,而國木田和太宰則是停在剩下的左邊的那間房間,留下一個茫然的,看著大家的橘真夜停在走廊的中間。
意識到什麼的中島敦哦了一聲,道:“橘先生,這邊,按照抽簽,你要跟我一起住。”
需要跟人一起住這件事,橘真夜是知道的,畢竟從身份上講他還是犯罪嫌疑人,但是……“抽簽?”
“是的,”中島敦一邊應答一邊拉開房間門,將扛了一路的大包小包放下來,“在來之前,天剛亮的時候,太宰先生就帶著簽筒找到了大家,不過,當時您剛起床,還不是很清醒,迷迷瞪瞪走進了盥洗室洗漱,所以並不知道這件事。”
剛起床,人不清醒,走進盥洗室……嗯,時間卡得非常完美。
橘真夜走廊上思考了一下,然後歪著頭去看太宰。
太宰眨了眨眼,笑得可可愛愛:“才不是故意避開你哦。不過,有什麼關係呢,你是嫌疑人,嫌疑人就是要接受安排的,還是說你有什麼異議嗎?有的話可以提哦,你應該聽說過的吧,我們偵探社可是一個很民主的組織呐。”
可可愛愛的表情,配上一連三個語氣詞。
橘真夜頓住。
橘真夜投降。
但,太宰還在輸出:“那麼,不說話的話,是讚同了這個抽簽安排嗎?是要跟敦君一直住到旅程結束哦,當然,在這段旅程裡,你的言行都要由敦君負責,這樣的話也沒有問題的吧?”
橘真夜沒有說話,他抬起眼眸看了一眼中島敦,像是接受了這個安排,然而下一秒,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赫然抬頭,一點點的,慢吞吞的轉向太宰旁邊的國木田。
因為整件事是由太宰安排的,國木田並沒有介入,而是站在門邊一邊聽一邊認真的對著手賬本核對接下來的行程,然而,忽地,橘真夜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一刹那,空氣都好像窒息了,國木田感覺自己就像是從春天一瞬間掉入寒冬深夜,難以言喻的驚悚從靈魂裡躥出來,幾乎全身的細胞都在告誡他危險快逃。
額角滴下冷汗,勉強壓製住逃跑的念頭,國木田回過頭,對上橘真夜意味不明的金色眼睛。
單從長相上講,橘真夜其實長得很不錯,藍發金瞳這樣疏離的配置,但落在他身上,配上總是笑眯眯的表情,就多出幾分爽朗,讓人看著會錯誤的判斷他很好相處,然而國木田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因為他現在就有種快要死了,但又還吊著命的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讓他挪不開眼睛,而他的麵前,那雙璀璨的金色眼睛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他明明是在笑著,笑意從眼睛裡蔓延出來,並不像假的,但國木田就是莫名想起接待橘真夜的那天早上,想到擺在桌上的紅章文件,以及文件中打滿馬賽克的關於異能力描述的那一行。
然而,沒等他回想起來,身邊的太宰忽然皺起眉,低聲喝了一聲:“真夜。”
這是橘真夜走進偵探社委托自己以來,第一次,太宰叫出這個名字。
燦金的眼眸一頓,停滯的空氣恢複了流動,在場的所有人都像是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
同時,幾乎是轉瞬間,橘真夜眨了眨眼,對著國木田露出了歉意的笑:“抱歉抱歉,沒嚇到你吧。”
國木田:“……”
國木田:“…………”
他還能說什麼,他冷汗都下來了!
理想的手賬本都捏緊準備拚死反抗了。
但橘真夜並沒有在意他的異常,而是歪了歪頭,像是思索般,屈指敲了敲手中的素描本,然後爽朗一笑:“可以哦,我接受了這個安排呢。敦君,接下來的行程也請多多指教。”
一邊說著,橘真夜一邊無所謂的朝著中島敦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回過頭看向太宰。
太宰也在看著他。
兩雙眼睛在空氣中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