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手裡的槍並沒有放下來。
夜風吹過林間,枝葉沙沙作響,劍拔弩張的氣氛擴展開,隔在中間的中島敦莫名變得更緊張了。
“國木田先生……”
中島敦的聲音打破了平衡,國木田依然沒有放下槍,他看著橘真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案件本身,不,應該說,這個案件背後的凶手本就是衝著你來的吧?”
橘真夜的眨了眨眼睛。
“因為長期在偵探社工作的思維,在接受案件委托時,我理所當然的將這個案件歸結為‘一件針對偵探社的詭異異能犯罪案件’,但是,隨著調查進行,越來越多異常的、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浮出水麵,而你就像一個什麼都知道的旁觀者一樣,理所當然的站在身為偵探社成員的我們的身邊——”國木田的視線變得無比銳利,“你在觀察我們。”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橘真夜並不是什麼為了洗脫嫌疑而求助偵探社的人,他的目的從未深藏且一直很清晰,無論是一開始將案件帶到偵探社,還是看似溫和的接受所有安排,收買中島敦,嘗試激怒他等等……作為偵探社的一員,國木田敢肯定,這個看似不著調的橘真夜,他的本質也是擅長觀察的人,這種觀察細致入微,那雙璀璨的金色眼眸就像儀態探測器,能記錄一切能看得到、看不到的細節。
沒說出口的推斷,但橘真夜讀了出來。
璀璨的金色眼眸裡,笑意更深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國木田放下了手中的槍。黑洞洞的槍口向下移,他的表情也由麵無表情變得不悅起來——這是一種基於本能的情緒變化,就像麵對那個總是給他完美安排帶來意外的混蛋繃帶浪費裝置一樣。
“雖然依照現在的線索,我並不能推斷出你到底想做什麼——你給偵探社寄炸彈這件事,我們可都還沒有忘記。”國木田背過身,“但是,你認識太宰,太宰也認識你,雖然那個混蛋太宰很不靠譜,工作掉鏈子,還總是讓人幫忙收拾爛攤子……不過,身為他的搭檔,我還是相信他的判斷。”
“誒……”被認可的橘真夜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然後又爽朗的笑起來,“國木田君真不愧是立誌追逐理想的偵探調查員啊。”
隨著這一聲笑,盤繞在身側的劍拔弩張就像被風消融了一眼。
國木田沒有反駁,但卻像被惡心到了那樣:“為什麼這種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為什麼會給人一種開大嘲諷的感覺?你是被那個繃帶浪費裝置附體了嗎?為什麼會和那家夥說風涼話的樣子一模一樣啊!”
咆哮的聲音震動森林,入眠的鳥雀驚飛而起。
被噴到戰術後仰的橘真夜眨了眨眼睛,十分無辜:“唔,這個的話,可能是因為國木田真的很好玩吧!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始理解阿治了呢~”
國木田:“……”
中島敦:“……”
國木田:“???”
氣。
抖。
冷。
這個社會是怎麼啦!
憤怒的國木田轉頭就走。
“呐,國木田君,”跟在身後的橘真夜點了點自己不離身的素描本,“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更謹慎的進入森林的哦。”
不明所以的國木田回過頭看他,然而,就在這一刹那,危機感竄上心頭,沒等他反應,細微的風聲裹挾著撕裂一切的力道,擦著他的脖頸飛過。
血箭飛射。
猩紅的液體滴濺在他的襯衫和馬甲上。
一切都那麼猝不及防。
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破空而來的子彈就像是催命符一樣。
但,刹那的驚詫過去,國木田的動作比想象中要更快,他反身一壓,拉著中島敦和橘真夜幾步躥到灌木叢裡。
高大的樹木遮蔽了進攻者的視野,中島敦急忙轉向國木田。
“國木田先生,沒事吧,我馬上給與謝野醫生……不,我馬上帶你回旅館。”
“冷靜點。”捂著脖頸的國木田一邊摁住慌亂的中島敦,一邊用手賬變出繃帶,飛快的處理好自己的傷口後,“隻是擦破了一點表皮,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已經沒有信號了。”
“BINGO!”橘真夜讚歎的打了個響指。
國木田:“這就是你采購大批武器和衛星電話的原因嗎?”
橘真夜思索了一下:“嘛,也不算吧,隻是有備無患而已。我不喜歡出行任務的時候沒有武器在身邊。”
這句話裡像是有無數的事故,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國木田沒再繼續問,反而抽出剛剛指著橘真夜的手槍,對著中島敦說:“你護送橘先生返回旅館,再聯係市警,不,不知道森林裡是否有異能者,你直接聯係異能特務科,讓他們增派人手……”
“那個,國木田先生,”話還沒說完,被安排的橘真夜就笑眯眯的舉起了手,“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在入口堵你呢~”
國木田一頓。
橘真夜繼續微笑:“就是因為阿治在森林裡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