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024(三更合一)(1 / 2)

【第二十四章:“蒲公英還盛開嗎?”】

那一瞬間的驚駭是遠超想象的。

從被淩空扯起到砸入地麵,整個過程裡,芥川沒來得及做出一點反應,就連肋骨斷裂的疼痛感都好像慢了半拍,直到鮮血嗆咳出來,揚起的煙塵落下,他才看到‘羅生門’延伸出去的帶著黑紅色異能光的布料仿佛困獸一樣,被握在橘真夜的手裡。

橘真夜依舊笑眯眯的。

細細密密的恐懼從背脊湧上來,一瞬間激起芥川如同野草一樣的強烈求生欲,被挾持的‘羅生門’猛地一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下貫穿而出。

然而在破出地麵的前一瞬,他的攻擊目標橘真夜卻一個箭步直衝而下,在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的頃刻,抓著芥川的肩膀又猛地一摜——被砸凹的地麵再次被砸出一個深坑,完成一係列動作的橘真夜直起腰,煞有其事的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水,欣慰道:“這種程度應該可以好好談話了吧?”

目睹一切的中島敦:“……”

注視著躺在半人高的坑底,吐了一口血就不再動了的芥川,中島敦抽了抽嘴角:“橘……橘先生!!!”

橘真夜:“嗯?”

中島敦:“你知道他是誰嗎?”

橘真夜:“芥川龍之介?”

中島敦倒吸一口涼氣:“你知道他是芥川龍之介還把他往死裡打?!!”

“……不、不能打嗎?”被跳腳的中島敦鎮住,橘真夜居然也莫名的緊張起來,“難道我把他打哭了他的老師就會來幫他報仇?不不不,不可能,阿治是不會反過來把我打哭的……吧?”

“你自己都不自信起來了啊!!!還有,什麼叫打哭?你把他打得都快沒氣了——他躺在地上馬上就要死了,你擔心的卻是太宰先生會不會把你打哭!難道不應該擔心港口黑手黨會不會把你打哭嗎?!”

那可是港口黑手黨,盤踞在橫濱的巨大怪物,能夠和異能特務科分掌黑夜和白天的存在,整個橫濱沒有人不畏懼他們,而他們奉行的原則裡,極其重要的一條就是:受到攻擊必定百分奉還!

也、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一旦港口黑手黨得知芥川的事,港口黑手黨的部隊很快就會扛著槍把武裝偵探社團團包圍,然後偵探社的大家會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毫無防備的走出門,然後被旋轉的子彈擊中,啊的一聲倒在地上……可怕的聯想讓中島敦和橘真夜齊齊抖了抖。

“那現在該怎麼辦?”

“為什麼會問我啊?人明明是你打的!”

“但是我一定會跟國木田說,是因為芥川先動手打了你——等等,你身上的傷口怎麼都愈合了!你就不能讓它愈合慢一點嗎?”

“……這也能怪我的嗎!”中島敦捏緊拳頭,“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返回偵探社,隻要我們能趕在港口黑手黨出現前讓大家警惕,這樣就一定不會有人被港口黑手黨的子彈擊中了。”

“你們在說什麼?”忽然

熟悉的聲音從旁響起,國木田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坑底,“你們怎麼還在這裡,三井先生已經給我打電——”

國木田的聲音在看清坑底重傷瀕死的芥川的刹那完全消失了。

濃烈的殺氣覆蓋下,蹲在坑邊的中島敦和蹲在坑底的橘真夜都瑟瑟發抖起來。

“國、國木田君,你聽我們解釋——彆,彆掏手賬本,這個時候補刀殺死芥川完全沒有意義——等等,怎麼是手榴彈,還三連發!國木田君你居然想把我們跟芥川一起毀屍滅跡嗎!!!”

三十分鐘後。

武裝偵探社。

眾人麵容肅穆的圍成圈,纏著繃帶灰頭土臉的中島敦和橘真夜一起蹲在中央接受審判。

“……事情就是這樣的,確實是芥川先動的手。”

全身上下都纏著繃帶中島敦如是說。

因為受傷確實有點重,他說話的聲音都虛弱了很多。

心軟的穀崎潤一郎於心不忍:“港口黑手黨的人居然把你們打成這樣嗎?”

中島敦一瞬間有些羞赧:“那倒也不是……”

深受良心的折磨,中島敦剛要說出實話就被身殘誌堅的橘真夜一把捂住。

他們之所以受這麼嚴重的傷,完全是被國木田三連發的炸彈炸出來——雖然異能‘月下虎’可以為中島敦提供的超強的再生能力,但是經過橘真夜的點撥,中島敦舉一反三的保留了可以得到豁免的傷口。

偵探社眾人:“……”

偵探社眾人:“…………”

“嘛,”雖然但是,眾人想起芥川對中島敦莫名其妙的妒恨,還是表示同情和理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是對方先動手的話,也不必擔憂吧。”

眾人轉向國木田,社長和亂步先生都不在社內,代替偵探社下決定的重任毫無疑問落到國木田的肩上。

恢複理智的國木田掃了一眼吊著繃帶的橘真夜,又看了看受傷的中島敦,也不知道想了什麼,最終還是說道:“我們偵探社雖然不會主動惹事,但也絕對不會害怕港口黑手黨的入侵。”

這一句話定性了事件。

忙碌的偵探社重新有條不紊的運轉,春野綺羅子和穀崎直美繼續整理文件,與謝野醫生回到醫務室繼續未完的解剖工作,穀崎潤一郎也和國木田一起出門開展調查工作,逃過一劫的中島敦鬆了一口氣,轉向橘真夜。

橘真夜小心翼翼看了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他們的情況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千日元。

“乾得不錯!下次繼續!”

拿著買命的一千日元——雖然確實是芥川先動的手,雖然他說的也是實話,但不知為什麼,中島敦就是覺得良心作痛:“沒有下次了啊!!”

芥川還躺在港口黑手黨的重症醫療室裡,可能未來大半個月的時間都會躺在那裡,港口黑手黨的報複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這種事情,中島敦痛苦的抱著頭,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有下一次比較好啊!!

橘真夜沒有領

會他的痛苦,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塵土,不得不說,喪失理智的國木田還是非常可怕的,一套三連發的炸彈把他一身因新工作換上的新衣服炸得破破爛爛,一同被炸傷的左手還被與謝野打上厚重的石膏,此時吊在脖頸上非常不舒服,於是,他當下就決定,工作什麼的,先放一放吧。

和難兄難弟中島敦道了彆,帶上素描本,橘真夜獨自返回偵探社宿舍樓。目前,雖然已經擺脫嫌疑人的身份,但橘真夜依舊以新人的身份居住在國木田一開始非他安排的房間裡。

橘真夜是個對居住環境要求不高的人,內務省司法機關局安排的大彆墅可以住,偵探社窄小的單身公寓他也覺得沒問題,甚至還挺開心,畢竟這裡離太宰很近——離太宰近這一點就可以打敗其他一切不利因素,成為他心中的最佳落腳點。

不過,其實還是有可以改進的地方的,比如公寓外,因為遠離街區而長滿的野草;比如那幾l個已經存在很久的非常適合自殺的鐵罐子。如果能把罐子挪走,再挖個水池,然後將野草鏟平,種上會盛開的大馬士革玫瑰,唔,其實蒲公英也可以,隻不過偵探社的大家可能已經對蒲公英產生PTSD了。

“嘛,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十分遺憾的橘真夜掏出鑰匙打開門,鄭重的放好素描本,邊走邊把破爛不堪的衣服脫下塞進垃圾桶,然後走到浴室,剛拉開門赫然想到了什麼,直奔衣櫃,拉開——空蕩到可怕的衣櫥映入眼底,橘真夜倒吸一口涼氣,當場自閉。

不小心忘記了,他身上穿著的已經是他最後的衣服了。

一開始以嫌疑人的身份住過來,他就沒帶太多東西,唯一的那點家當還在溫泉旅館裡被燒了個乾淨!現在的他,可是連一條乾淨的褲衩都沒得了。

深受打擊的橘真夜跪地吐魂,最後的破爛衣服已經進了垃圾桶;立刻叫司法機關局把衣服送過來也不現實——在他極度討厭不被許可的人進入他的空間的規則下,敢於進入他房間的司法機關局特工寥寥無幾l;新做更是不可能,因為能給他做衣服的澀澤因叛逆離家,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難道……⑷[(()”

隻能裸-奔了嗎?!

“不不不不不不,一定還有辦法的!”

自閉的橘真夜掛著蛋包淚,堅強的避開有可能的視線,來到太宰的房間,努力的敲門。

昨夜外出直到今早才返回的太宰原本是在睡覺的,聽到敲門聲還試圖把自己縮進被子裡假裝不存在,但敲門聲太過堅定,一聲接一聲,終於還是把他敲醒了,帶著一身迷蒙睡意的他打著哈欠,毫無防備的拉開門,迎麵看到一個光溜溜的像小媳婦一樣努力裹緊浴巾的橘真夜。

四目相對。

空氣十分凝滯。

打開的房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橘真夜:“……”

“阿——治——!!!”

“救命啊!!救救我!!!”

頂著蛋包淚的橘真夜開始淒厲的撓

() 門。

一聲接一聲的。

終於,三十秒後。

淒淒慘慘戚戚的橘真夜獲得了進門權和浴室使用權。

又是十分鐘後。

快速衝完澡的橘真夜羞澀的探出頭來,“阿治,我要出來咯~()”

反省了十分鐘為什麼沒有積極搶險救災的太宰:……?[(()”

然而,也沒給太宰反應的時間,預告完畢的橘真夜很快拉開門徑直走了出來。

柔軟的藍發墜著水珠,跟剛剛相比,橘真夜多穿了一條居家休閒褲——這條褲子是太宰翻箱倒櫃勻給他的,□□成新,估計是買回來沒穿過幾l次——本來也應該要有衣服的,但是太宰翻箱倒櫃了十分鐘也沒找到一件新的。

對於瀕臨裸-奔的橘真夜來說,能有一條褲衩子他就很滿足了,雖然褲子有點長,走在地板上偶爾會踩到。

“啊,洗完澡果然應該再來一盒酸奶的,”擦著頭發,橘真夜態度自然的拉開冰箱,從擺滿的清酒和蟹肉罐頭後方翻出兩盒酸奶,“居然還是我們以前喜歡喝的牌子啊。”

橘真夜更開心了,他打開兩瓶酸奶的蓋子,遞出去一瓶。

坐在餐桌上的太宰聞言頓了頓,完全沒有要解釋為什麼擺滿清酒的冰箱會有兩盒酸奶的意思,他不動聲色的接過酸奶,目光落到橘真夜打滿石膏的手上,又順著手一路向上看到鎖骨下的胸口,在那裡,中島敦幾l次都沒能看清的景象毫無遮攔的暴露在空氣中。

明亮的光線從窗戶照入室內,太宰不用費心就能辨認出,在那片心臟跳動的地方,彎曲纏繞的線條勾勒形成盛放的大馬士革玫瑰,玫瑰的枝葉底下還有一個印章一樣的符號,印章和玫瑰並不相配,但卻以一種奇異的姿態被花枝包裹著——和無數次夢中所見一樣,太宰不用看都能清楚的描繪出每一個線條的走向。

說出的話太久沒有得到回應,感到奇怪的橘真夜順著太宰的目光低下頭,胸口卷曲的玫瑰映入璀璨的金色眼瞳裡,“怎麼了?”

太宰沒回應,手下的酸奶一放,在橘真夜猝不及防的時刻,他把手摁在玫瑰舒展的花瓣上——前所未有的親密舉動,鼓動的心臟不受控製的一頓,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沿著微涼的指尖傳進心底,一刹那,橘真夜耳根刷地一下紅透,但,沒等他說話,微白的光芒頃刻點亮房間——

那是異能‘人間失格’的光芒。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鮮豔欲滴的玫瑰依舊盛放著,和在溫泉旅館裡定下的禁武真理不同,印刻的玫瑰並不在皮膚的表層,而是從心臟的血肉裡生長出來,如果要使用‘人間失格’消除,那得先把他的心臟解剖出來——果然,意料之中。

太宰垂下眼睫,所有繁複繁雜的情緒都壓蓋在移開的目光裡。

“怎麼弄傷的?”

“啊?”

宕機的橘真夜愣住,勉強從胸口傳來的悸動回神,發現太宰的目光已經停在他打著石膏的手臂上了。

因為洗過澡的

() 緣故(),纏著石膏的紗布被浸濕了一點⑽(),黏在皮膚上有些不舒服。

“哦,這個啊,好像是炸彈爆炸的時候被敦君絆了一跤,摔倒了。”

太宰:“……”

太宰:“炸彈?”

橘真夜揉了揉還有些熱意的耳尖,三兩口把酸奶喝完:“嗯,不小心把國木田惹得太生氣了。我的衣服就是在那時候弄壞的。”

太宰:“…………”

“唉~不得不說,國木田君生起氣來還是很凶的,炸彈一放能放三個——他當時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跟我同歸於儘,真是可怕呢~完全不像安吾,安吾以前再生氣也不會掏出炸彈這種東西……”

太宰沒有接話,他安靜的,一臉嫌棄的就著這些算不上情報的廢話把手裡的酸奶喝完。

等到放下奶瓶,橘真夜也剛好把話說完,沒有停頓的,太宰站起身,隨意的從衣櫃裡抽出一件襯衫丟到橘真夜身上,然後又拿起自己的沙色外套穿上。

“快一點吧。”

“誒?要去哪裡?”

橘真夜也放下奶瓶開始套襯衫。

“工作啦工作,時間還來得及,但是再拖延下去國木田一定會生氣到爆炸的。”

太宰拉開房門,率先走了出去,午後的陽光傾瀉在他身上。

橘真夜沒有跟上,他停在玄關,背著光的暗處與光明下的太宰一步之遙。

四目相對,璀璨的金色眼眸微不可聞的眨了眨。

“你也去嗎?”

“嗯,我也去。”

“那麼,那個測試是由你來評判咯?”

測試指的是偵探社的入社測試。

身處在橫濱這樣的地方,他們武裝偵探社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偵探社,時常需要和政方交接的他們有自己高尚的行動方針,為了檢驗想要加入偵探社的人是否擁有高尚的,危急關頭也絕對不會放棄的精神,每一個想要加入偵探社的人都必須要進行這個測試。

而為了保證結果真實可靠,測試有一條必要的規則,那就是受測試的人絕對不能知道他正在被測試。

鳶色的眼眸一側,太宰聲音十分平靜:“當你問出這句話,你就已經喪失資格了。”

這是一句宣判出局的話,但橘真夜卻眼眸一彎,邁開腳步,從黑暗的玄關走到光下。

“是嘛,那麼你要在我的測試報告上寫不合格了嗎?”

門在背後闔上。

兩人朝著宿舍樓外走去,細微的聲音不置可否的散入空氣裡。

“那是國木田君的工作。”

*

中華街。

珠寶店。

正值逢魔時刻,如血的夕陽光輝灑落到花壇上,疲憊的人們匆忙來去,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珠寶店,這個原本應該受到歡迎的店鋪,此時正陷入一種奇怪的低迷了。

橘真夜和太宰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店鋪裡。

低迷的店鋪裡沒有客人,兩個發呆的服務

() 員分坐在櫃台的兩邊,看著並不和睦。好奇的橘真夜湊到其中一個女服務員的麵前,擺了擺手:“打擾啦~”

發呆的女服務員驚醒,手忙腳亂站起身鞠躬,“是的,歡迎來到GLE珠寶店,請問客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橘真夜眨了眨眼睛,彎起的璀璨眼眸帶著笑意掃過她胸前的銘牌:“服務談不上,西村小姐是麼?是這樣的,我們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前一段時間預約了和三井先生的會麵,請問他現在在嗎?”

店員西村立刻回憶起來:“是國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嗎?三井先生在的,他在休息室裡休息,兩位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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