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結伴生活(1 / 2)

()噸噸中午要過去吃飯的事情,陳安修早上早上是和劉波打過招呼的,現在不去了,怎麼也是要過去說一聲,陳安修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就在南李小區後麵,說起來也是屬於南李村的地,以前是片菜園子,南李小區剛開發出來的時候,賣的並不好,開發商對二期也沒什麼興趣,這塊地就空了下來,這幾年東山區的情況好了,有人想開發了,南李村的人反而不著急了,附近有了大學城,大型超市,商場,銀行一家家的開,早就有傳言稱市政府有意將這附近建成綠島市新的cbd,南李村守著最後這塊地,待價而沽。但是賣出去之前,地裡空著長草是不來錢的,於是一座座三層小樓就起來了,普通的水泥小樓,間隔成一個個小房間,沒有任何裝飾,大多用來出租,租給外地打工的,租給附近大學城的學生。將來地賣了還能拿到不少拆遷款。

陳安修的大姑陳建紅用陳奶奶的話說就是,你們大姑,從小心眼子就比彆人多長了兩個,所以這種好事自然落不下她的份子,也不知道她怎麼去疏通的關係,但事實就是她就在這人人眼紅的地方比鄰而居地蓋起了兩棟小樓,當時陳安修要從南李小區搬出來的時候,他大姑就主動說給他們父子一間住著,免費的,就讓陳安修住在那裡幫她看著房子。

已經是中午了,雖然還在下雨,過來這邊吃飯的大學生和務工的還是很多,這裡的街道都是用黃沙和碎石子鋪的,倒不是很難走,就是一下雨泥水多,褲腳沒兩步就濕了,劉波開的那家店叫成都小吃,類似於這樣的店,這條街上還有蘭州拉麵,沙縣小吃,天津狗不理包子,山西刀削麵,陝西肉夾饃和涼皮什麼的,正宗不正宗的,住在這種城市角落的人誰會真的去在意,便宜實惠能吃飽就行。劉波的成都小吃店就是一間簡易房,客人在屋裡吃飯,他在外麵搭的棚子裡支著煤氣罐炒菜,他老婆會做點簡單點的炒飯炒麵,另外還有一個十七八的小姑娘是他從老家帶出來打工的,劉波有個兒子叫小軍的今年七歲了,還沒上學,說是綠島這邊上學費用太高,想過年的時候送回老家那邊,在家裡上學。

“陳叔叔,噸噸哥哥。”劉波的兒子小軍拎著一大袋子醬油醋之類的東西從不遠的小超市一路小跑過來,傘也沒撐,快到跟前的時候腳下打滑,陳安修上前扶了一把。

“小軍又去幫你爸爸買東西了?真能乾。”孩子長得很精神,圓臉大眼睛,又能乾又懂事,就是父母太忙,照顧孩子時間太少,陳安修就見過小軍乾乾淨淨的樣子,就像現在,身上的小羽絨服前襟和袖子油光光的發亮,臉和手上都是沒洗掉的灰,這樣的孩子,在這條街上不是一個,這樣的人家在這條街上也不是一家。天南海北出來討生活,什麼地方的都有。

在這裡生活時間長了,陳安修會想,如果有個人可以陪在自己身邊,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隻是他畢竟是個男人,有孩子和父母要養,將來的老婆也要養,錢還是多多賺才行,不能讓家人跟著他吃苦受累。

中午正是小店裡最忙的時候,陳安修不耽誤時間的和劉波打了個招呼,剛出門口正好碰到周遠三個從對麵的彩票站出來,他聽周遠說過,每期十塊錢買同樣的號碼,買了有兩年了,最好的一次中了三千多,十塊八塊的時候也有,當然不中的時候最多。他希望哪天中個五百萬,然後在這城市買房買車娶媳婦住下來。

“陳哥,噸噸,我們在裡麵點好菜了,你們還沒吃飯吧,進來一起吧。”說話的是周遠,工程部外地的小夥子在這附近租房子的很多,房價便宜,離著上班酒店近,還不愁找不到吃飯的地方。

“陳哥,今天去麵試的工作怎麼樣啊?”

“老板什麼樣的人啊?”其他兩人也問起來。

工程部就那麼大,陳安修應聘這臨時助理的事情也沒刻意隱瞞,看一幫人堵在人家店門口不像回事,他就提議進去再細說,店裡已經坐滿了七八成,中間靠裡的一張桌子上坐的是一個叫劉會中的同事,他在這裡很正常,奇怪是他身邊那個女孩,工程部秘書夏菲。

夏菲是去年和陳安修一起入職的新員工,性子敏感又內向,工程部裡幾乎都是男人,還是一群學曆和素質不怎麼很高的男人,已婚的多少還能注意點,未婚的小夥子就不行了,自以為和人家姑娘熟悉後,說話沒個顧忌,一高興還喜歡去拍人家肩膀,就是手賤習慣了,想法倒是沒有的,遇到個潑辣點的姑娘估計直接一巴掌拍掉,像夏菲這樣的明明很討厭又不明麵上說,轉過身去偷偷哭,韓總監遇到過幾次,找她談話,她才把這事說出來,韓總監在部門會議上隱晦的提了一下和女同事相處要注意分寸,工程部就夏菲一個女同事,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後來就自動和她保持距離。但這樣也不行,有一次陳安修他們都是男人沒事聚在一起就說起了有顏色的玩笑,見她進門,顧及她是未婚姑娘,又很討厭這些,就自發停止了,誰知道她回到自己辦公室又哭起來了,陳安修做為部門中與她認識最久的人被眾人派去慰問,結果是她認為大家都在背後說她的壞話。陳安修當時就覺得女孩子心思纖細點原也算不上錯,但這位也太過敏感了一些。

有段時間,陳安修是能感覺到夏菲對他是有點意思的,經常借故找他說話和幫忙,還打著感謝的名義給噸噸買過一件小毛衣,雖然事後噸噸一次不肯穿。但也僅此而已了。去年冬天的時候,聽人說,她和銷售部一個男主管出去租房子住一塊兒了。有次陳安修陪媽媽逛街偶遇過夏菲一次,陳媽媽人老薑辣,一語中的的說,這個姑娘太小性兒。陳安修本來就對她沒什麼意思,之後的事情他就沒怎麼關注過,倒是快過年放假的時候,夏菲主動找他談過一次,說如果他願意結婚後把噸噸交給彆人來養,他們之間還是有轉圜餘地的。總算家教還行,陳安修沒有當場跳腳,但自此之後,也同其他人一樣,對這個女孩子有多遠躲多遠。所以上次周遠提議讓夏菲幫忙整理報告,陳安修根本考慮都不考慮。

其他人見到夏菲在這裡,對看一眼,顯然和陳安修一樣奇怪,從不合群的人竟然在出現在他們飯桌上,但都是天天見麵的同事,基本的麵子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陳安修抱著噸噸坐在離夏菲最遠的那個位置,簡單地和大家說了幾句應聘過程還算順利,之後見夏菲想搭話,他借口帶噸噸去看嗓子走人了。

噸噸是不是真的嗓子疼,陳安修這個做爸爸的還是能分辨一點的,噸噸是天生有點支氣管敏感,但經過這些年的細心調理,基本已經痊愈了,醫生都說沒事了,家裡人小心起見,還是儘量讓他遠離煙味和粉塵之類的刺激性東西。

不過春天是燥點,陳安修在回家的路上買了些小香梨,又買了條鯰魚,上次做菜家裡還剩下半個冬瓜,這次正好做冬瓜燉鯰魚,滑口又敗火。

“三太爺。”前麵轉角處拐出來一個一瘸一拐的老人,一手撐傘,一手提著行李袋子,陳安修剛覺得背影眼熟,噸噸已經喊出來了。

“三爺爺。”是村子裡住在陳安修前麵的老人江新寶,陳家村除去嫁過來的媳婦兒百分之八十都姓陳,還有一些少數旁的姓,眼下這位老人就是村裡隻有四五戶人家的姓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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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爺,你怎麼下雨天自己下山了,有什麼想買的,讓我爸媽下來的時候幫著買就是了。”陳安修領著老人回家,他和噸噸住的是一樓,一個二十多平方的小房間,一張雙人床,一台二手電視,值錢的東西就那台小冰箱和電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