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2 / 2)

農家樂小老板 柴米油鹽 10849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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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時年不在,陳安修的日子照常過,甚至還更悠閒自在些,最近地裡的玉米都開始長牙了,山上好幾個村子的玉米地裡都遭了野豬,好好的玉米杆子一晚上就倒一片,野豬進玉米地,不光吃,主要是糟蹋,幾個村子裡人合計一下,決定找些年輕人跟著兩個有經驗的老護林員到山上打野豬。

陳安修這些天正閒著沒事,決定去湊個熱鬨,陳天雨聽說後,也從山下跑回來了,說是長這麼大,還沒進過深山,這次一定要跟著去。他們兩個年輕力壯的,陳安修又當過兵,會用槍,沒人會拒絕他們兄弟倆的加入。之前村裡人對著陳安修還有點彆扭,經過通水道那事後,大家多少也有點改觀了,這次上山的隊伍裡還有幾個陳安修的老同學,就更好說話了。

陳爸爸年輕的時候也跟著人進過深山,無非就是林子密點,也沒什麼大型的猛獸,很久之前東山還有過狼,但有幾年打狼很厲害,那時候很多人家裡也有氣槍,狼都給打地差不多了,好多年了,進山的人連根狼毛都沒見到過,除此之外,山上也沒什麼厲害東西了,最大個無非就是個野豬了,猴子都很少見,所以家裡人見他們想去,就叮囑了一下也沒阻止。

兄弟兩個在家裡收拾了一下就跟著人進山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吃的東西,山裡有的是,這一去不過兩三天,夏天也就準備身換洗衣服,帶床毯子,以前山上的槍都被派出所沒收了,現在也沒什麼趁手的工具,幾個村子湊了湊,才湊出三杆土槍,打鋼珠的那種,其他的就是砍刀,鐵棍之類,知道陳安修拿過槍,三杆槍裡還勻了一杆給他拿著。陳天雨扛著他去內蒙古時扛回來的鐵劍,腰裡還彆了好幾個彈弓,一行七個人,三隻獵狗浩浩蕩蕩進山了,不過半路上班頭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充數,陳安修攆了幾次,它不肯走,隻好一起帶著了。

深山裡罕有人跡,原始的風光保留很好,山上的竹林很多,大的連成一片,竹海一樣,風沙沙地從竹林深處吹出來,帶著竹葉的香味,長吸口氣還是很提精神。

走了大半天,野豬的痕跡沒找到幾處,竹林邊上倒是發現了一大片野葡萄,東山的野葡萄長得很奇怪,葡萄串像是在外麵用模具壓了一樣,一串葡萄上的粒子緊緊地靠在一起,要用指頭從中間摳出來一個都不容易,隻能一粒粒地從上麵開始吃,粒子很小,果肉很緊實,有點酸頭,很解渴,一群大男人走累了,看到野葡萄比看著媳婦還親,一個比一個衝的快,陳安修沒跟著過去湊份子,他從臨近的蘋果樹上撕了兩個青色的小蘋果,隻有嬰兒拳頭大小,一口咬下去,沒什麼汁水,吃起來木頭一樣,吃完了嘴裡一嘴渣渣。

陳天雨摘了好幾串葡萄,拿著在溪水裡稍稍涮了一下,衝掉點塵土就開吃,這些東西也沒人打藥,其他人都坐下休息了,陳安修邊吃邊四處溜達,偶爾見到野兔子野雞出沒,山上的鳥很多,不過陳安修認識的無非也就那幾種常見的,貓頭鷹,啄木鳥,黃鸝,雨燕,山麻雀,伯勞之類的。

“大爺爺,你在找什麼呢?離著山崖那麼近,小心腳下。”陳安修嘴裡咬著山葡萄,看到領路的護林員之一,陳華和在竹林裡鑽來鑽去的不知道找什麼,這人年紀不算大,六十出頭,在家排行老大,在陳家村和陳安修的爺爺一輩,他們兄弟倆都要喊這人一聲大爺爺。

“安修你過來,這裡有好東西呢。”陳華和俯身從岩石縫裡采出一團草。

陳安修遞過一串葡萄過去,不以為然地說,“就是些草,這算什麼好東西?”

陳華和想敲他的頭,“年輕人就是不認識好東西,這可是隻長在東山上向陽岩石縫裡的石竹。”

“石竹茶?”這個陳安修還是知道的,隻長在向陽山壁上的石竹茶和隻長在背陰處的玉竹茶,是東山上最出名的兩種野生茶,有幾年炒地很厲害,這幾年消停點了,不過旅遊區賣的大多是外地的,真正的野生茶還是很貴的,有茶葉店專門收這個。

“算你小子還有點見識,這東西采回去,找個人炒炒,偶爾泡點喝,還是不錯的。”

沿著山壁看下去,這一片的石竹長得算是不錯的,其他人聽到了也都過來采,平地上長得不多,這種植物大多長在崖壁上,有人拿了繩子拴著下去采,有人喊著陳安修一起,他笑笑拒絕了,隻拉著陳天雨就在平地上薅了點。

夏天雨水多,東山上的蘑菇也格外多,最常見的就是草叢裡的那種顏色白白的,傘蓋有點發黃,一大叢一大叢的,到處都是,這種蘑菇很嫩,水頭很大,如果扔在袋子裡,等到山下,基本就是一團爛泥。

還有一種是比較肥碩,傘蓋上有黑色花紋的,也沒個正經名字,就通稱為圓蘑,這個做湯不放任何調料就非常鮮。有時候能找到點油蘑,這個不多。

當然最好吃的還屬鬆蘑,這個一般就長在鬆樹底下,傘蓋不大,下麵很粗,這個用來燉雞,燉肉最好吃,曬乾了味道次點,但可以保留很久,東山這邊有道很出名的菜叫山蘑菇燉雞,最正宗的做法就是用鬆蘑。

第一天進山,其他的收獲不多,但蘑菇,野菜和野生茶葉,陳安修倒是裝了大半袋子。這天傍晚,天還沒黑,一群人就砍了些樹枝和草,在離溪水近的地方搭了幾個簡單的草棚子,年輕人大多不會做這些,隻是有樣學樣地跟著兩個護林員做,有兩個怎麼學都不會的,索性就帶著獵狗到附近打獵,準備晚上吃的東西。

陳家兄弟兩個搭了個勉強能住人的,就去溪邊提水燒水,此次山上背了兩口小鐵鍋,水開了大家喝了一點,打獵的就回來了,其他獵狗逮住的獵物都交給主人了,隻有班頭像模像樣地嘴裡叼著隻野雞,直到看見陳安修,才蹭蹭他的褲腿放下。

去打獵的其中一人叫做孫平的,看到這裡就笑說,“陳安修,你家這隻狗真是鬼精鬼精的,路上跟它要了好幾次,它死活不肯鬆口。我還以為它自己要找個地吃了呢。你們真沒訓練過?”

陳安修拍拍班頭的腦袋,一副驕傲地不得了的樣子,“我們班頭自學成才。”

其他人都哈哈笑,一群大男人跑到山林裡,跟解放了一樣,晚飯一鍋子魚湯,一鍋子是野雞燉蘑菇,魚是溪水裡抓來的,野雞是山上現逮的,不是什麼很特彆的菜,但就地取材,原汁原味,味道實在是鮮到骨子裡了。七個人,兩大鍋子湯根本沒剩多少,不多的零碎都喂了四隻狗。吃過晚飯,兩個護林員很快就回窩棚裡睡覺了,五個年輕的圍著火堆聊天,結婚沒結婚的,都葷素不忌的。一直聊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去了。

兄弟兩個去溪邊泡泡腳,有小魚群從腳底板下滑過去,陳天雨撲騰著水,雙臂枕在腦後,靠在溪邊的石頭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陳安修拉他起來說,“回去睡,彆在這裡睡著了。”

窩棚四周是撒了驅蟲蟻的藥粉,地麵的石頭白天被太陽暴曬過,現在還是溫溫的,裹床毯子勉強也能湊合一夜,陳安修把帶來的衣服疊疊,權當枕頭用,他剛一躺下,陳天雨就把頭湊過來了,“哥,咱倆說說話。”

陳安修打個嗬欠說,“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周圍的窩棚裡都有呼嚕聲響起來了。

“哥,你和那個章時年還好吧?”

陳安修半垂著眼皮,反問說,“有什麼不好的。”

“那怎麼兩天了,他一個電話沒打給你。”章時年不在,除了上廁所,他都黏在大哥邊上,晚上睡覺也是,可他從來沒見過章時年打電話。而大哥也沒給對方打過,甚至是那人的名字連提都沒提。

陳安修翻個身,背對著陳天雨,把毯子裹緊點,“又不是剛認識的,哪裡還有那個黏糊勁,沒彆的事情,先睡了,跑了一天累死了。”

陳天雨對著他的背翻個白眼,以前有事沒事總愛黏在一起的那兩人不知道是誰,他拒不配合,自己也拿他沒辦法,但這兩人之間絕對出了問題。一家人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的?等等,一家人?陳天雨無聲地拍拍額頭,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接受了那兩人在一起的事實?不記得了,大概是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就接受了。現在對著大哥好像也沒有之前亂七八糟的衝動了,終於他們還是回到了最開始的關係,兄弟。

不過咫尺的距離,兄弟兩個各有所思,陳安修在想那天晚上章時年和他說的那句話,什麼叫“你不擔心失去我,我害怕失去你。”聽著就有種想揍人的衝動,但不可否認的是當時心裡很不是滋味,章時年一直是一種強大的保護著的姿態出現在他的身邊,即使在眼睛看不到的時候,那人依然是鎮定坦然的,那天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態逼得他說出那句近似於軟弱的話?

可他除了是章時年的伴侶之外,還是個獨立的人,他心裡也有自己的一個尺度,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就通水道那件事來說,他並不是盲目衝動,他是有把握的,對於讓其他人擔心這點,他道過謙了,可是章時年並不打算原諒他。他要一步步地退讓,直到自己沒有原則可言嗎?

一夜沒睡好,早上起來頭嗡嗡的,趴在溪水邊洗兩把臉就清爽多了,不去想那些了,現在多想也無濟於事,章時年現在連個人影子都見不到。

護林員對這片林子很熟悉,加上還有三隻半獵狗,第二天就找到了兩隻野豬的痕跡,這些家夥皮糙肉厚的,個頭又大,整個山林裡就每沒個對手,碰到人也不知道害怕,呲著獠牙,當頭就撞過來,一刀砍上去最多就是點皮肉出血的事情,實質點的傷害都沒有,這時候主要還是要槍使力,

但這種土槍,槍杆子長,不能瞄準,離著遠了根本使不上勁,但誰也沒那膽子衝上去對著野豬的腦門開啊,而且野豬也不是傻的,頂著腦門還不知道反抗,不過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兩相一合計,有人吸引野豬的注意力,拿槍的迂回過去打,兩個護林員老胳膊老腿的,肯定不能讓他們當誘餌,就讓他們到邊上躲著去,陳天雨和孫平一個帶著獵狗,一個用彈弓,班頭彆看個頭不小,膽子卻肥地很,往上撲一點都不含糊。

陳天雨本來是安安穩穩坐在樹上打彈弓的,但野豬被激起了怒火,對著那棵樹就是一通猛撞,陳天雨沒坐穩都樹上翻下來,眼看著情況不妙,陳安修來不及找準頭,抬手就來了一槍,總算他槍感好,這一下就正中腦門,可野豬並沒有死,頂著一頭血對著他就衝過來了,緊急時刻,班頭汪汪汪地擋在陳安修麵前,不等它衝上去,陳安修的第二槍已經到了,這下野豬在地上撲騰兩下,死得透透的,他接著又去另外那邊幫忙。

這天他們射殺了兩頭大野豬,沒頭都三四百斤的樣子,陳安修的好槍法也讓這些人敬佩,第三天上午,一群人又打了一頭,兩人一頭的拖著,浩浩蕩蕩地就下山去了,他們下山之前先把起槍藏了起來,抬著野豬一到鎮上就有人圍觀並過來接手了,大家都是好多年沒見過野豬了,二十多年前,這東西成災,沒有幾家沒吃過野豬肉的,中間有段時間絕跡了一樣,前些年重新出現的時候,市裡的電視台當新鮮事一樣,還特地在晚間新聞上報道了一下,上麵還呼籲不要去打,這兩年眼瞅多地又要成災了。

這三頭野豬準備送到小飯館那裡宰殺賣掉,豬還沒殺呢,已經有人在問價格,爭著要肉了。

陳安修在山上待了三天,也沒怎麼梳洗,灰頭土臉的,身上的衣服也是臟兮兮的。路過建材店裡的時候,看到章時年的車停在外麵,可能聽到外麵的動靜,章時年從屋裡出來,襯衣西褲,俊雅挺拔,周身乾淨清爽的氣質和這嘈雜混亂的環境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他看向陳安修,目光碰到陳安修手臂上的血跡時,眼中極快地閃過些什麼,麵色卻愈發冷淡。

“章先生……”

陳安修上前的腳步因為章時年後麵走出來的年輕女子停住。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真是抽!!( ̄ε(# ̄)☆╰╮( ̄▽ ̄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