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1 / 2)

()陸博遠是陸家的老四,他比陸江遠小五歲,今年正好是四十六歲,他這次回國是因為工作調動,由中國駐芬蘭大使調任為外交部新聞司司長。在陸家這一輩中,他和陸榮遠的年紀最小,當年林長寧那事發生的時候,他們還是中學生,算是陸家僅有兩個沒插手其中的,陸榮遠意外去世後,他就是陸家二代中唯一不知詳情的了。

但不知情不代表他不會推測,林長寧的事情陸家雖然默契的閉口不提,但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總是有跡可循的,特彆是三哥和家裡決裂出走的那幾年,那時候他年紀稍長,家裡討論很多事情的事情也不刻意避諱他,他從爸爸和大哥二哥他們的談話中也能聽出一些口風,就是三哥為了一個男人和家裡鬨翻了。

說實話,他那時候很不明白,更或者說到現在都不明白三哥,三哥是爸爸最重視和寄予厚望的兒子,三哥剛上大學那陣,爸爸就幫他規劃好了未來要走的道路,三個天分好,能力強,如果他肯乖乖聽話,陸家現在可能就不止這番氣象了,可是反過來想想,如果肯乖乖就範,就不是三哥了,就拿上大學來說,他記得當時爸爸想讓三哥讀個人文社會或者法律之類的職業,大哥二哥甚至連他的專業都是爸爸說了算,就三哥,硬是依著自己的性子就讀了生物專業,到頭來,還讓爸爸拿他沒辦法。

他還以為爸爸會因此對三哥生氣,可後來才發現,是他想太多了,有次無意中聽到爸爸在書房和旁人的談話,爸爸親口說:我們家就老三是個能成事的,意誌堅定,思路清晰,不為人左右,這才是一個上位者必備的品質,這樣的人值得下大力氣去培養。

可是誰能想到爸爸傾注半生心血培養出來的人竟然會是個情種呢,癡情不是錯,但癡情到放棄自己的事業,癡情到和家裡決裂,在外人聽來,其實這種癡情更像是一種笑話,就像後來鬨出事的季方正,為了一個女人差點毀了季家,就算他不潛逃出國,這輩子也隻能當個笑柄。三哥不是那麼拎不清輕重的人,可是他還是和家裡鬨翻了,放棄了唾手可得的一切,隻是為了一個男人,一個男人而已。

三哥這一走就是七八年,期間很少和家裡人聯係,從小由於爸爸的偏寵,他們兄弟幾個和三哥之間就有層無法忽略的隔閡,就二哥脾氣最好,和三哥走的近點,他和榮遠年紀小的時候還在父母麵前為此鬨過幾次,大哥是家裡的長子,麵上從來不表露什麼,但和三哥不親近是事實。本來就不算深厚的感情分開那麼多年,又淡去一些。

後來爸爸病重的時候三哥回來了,他不知道那七八年裡發生過什麼事情,但三哥回來的時候已經收斂了往日的桀驁不馴,性子顯見的就沉穩許多,在之後的很多年裡,他雖然沒有順著爸爸的希望從政,但壯大鴻遠,為陸家出謀劃策,提供財力支持,他成為陸家幕後實際的掌舵人。

爸爸無疑是偏心的,他過世之前還悄悄給三哥或者說是三哥的孩子留下那麼一大筆財產,同樣是兒孫,其他人卻隻能得個教育基金,但從某種程度上,爸爸也算成功了,成功地將三哥留在了陸家,或者說將三哥束縛在了陸家,他用親情和責任把三哥牢牢束縛在陸家。

也許就因為三哥得到的太多,以至於現在陸家好多人自覺不自覺地就把三哥的付出當做義務了,對陸家應儘的義務,他沒有兒女,那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可就應該是屬於陸家的嗎?所以當陳安修作為三哥唯一的子嗣突然就這麼冒出來的時候,頃刻間瓦解了很多人固有的認知,也讓很多人心慌了,曾經認為穩穩當當攥在手心裡的東西,一夜之間就不屬於自己了。這種驟然而至的落差都很大一部分人坐不住了,亞亞隻是出手快點,其他人未必就沒這個心思。

有些人那麼惋惜亞亞,其實何嘗不是惋惜另一種的自己,亞亞的消失讓他們見識到三哥強硬的一麵,他們畏懼了,害怕落得像亞亞一樣落得一無所有,也怕徹底觸動了三哥的逆鱗,讓彼此之間再無轉圜的餘地,可是他們又不甘心承認陳安修,承認了陳安修就等於承認他們的徹底失敗和妥協。於是局麵就這麼僵著。他們在賭,賭三哥的心中孰輕孰重,如果陸家重,那鴻遠還是屬於陸家的,如果陳安修重,那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他猜這是大哥的籌謀,二哥是隻是順從慣了,不是他要說大哥,隻是大哥的多年殘疾,導致他心理上發生很多變化,而這種心理上的變化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他的心胸和眼界,眼界決定格局,大哥的格局注定了,即使沒有三哥,他也成不了陸家的掌權人。

不是他比旁人聰明多少,隻是這些年他置身事外,自然比旁人看的清楚些,可即使這樣,他心裡還是和大哥二哥親近些,至於三哥?恨嗎?不會,畢竟兄弟這麼多年,除了爸爸的偏疼,他們之間並無太大的仇怨,愛嗎?太難了,他們的兄弟之情淡薄到遠遠用不到愛這個字。如果要找一個合適的詞,那大概是敬重吧,他敬重三哥,心理上卻無法靠近。就像這次,他回來已經有半個月,和大哥二哥他們都吃過兩次飯,和三哥,則隻打過一通電話。

聽說三哥已經找回曾經的愛人,也認回了陳安修,不管如何,到三哥這個年紀,還能擁有這份遲來的幸福,他是真心給予祝福的。希望大哥他們也能早日看開些,今天的家宴過後,他也許應該和大哥二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窗外暮色四合,陸博遠靠坐在辦公椅上閉目休息會,沒多長時間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秘書得到應聲進門說,“陸司長,林林來了,在外麵等您。”

陸博遠抬腕看看時間,果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對秘書笑道,“我知道了,讓他進來,你也可以下班了。”

秘書笑說了一句,“您還沒下班,我怎麼能走?”新上任的這位司長風度翩翩,人也和善,剛來沒多久,就贏得一眾人的喜歡。

“我馬上也要下班了。”陸博遠合手中的文件,語氣溫和地說,“年輕人剛結婚,不要冷落了新婚妻子。”

秘書沒想到他剛來就知道這些,笑容更加真摯一些,“謝謝陸司長關心。”

他退出去後,陸林林推門進來,陸博遠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生下來的時候就帶有先天性的疾病,沒熬到五歲就過世了,陸林林是他的第二個孩子,所以儘管他比陸榮遠大兩歲,陸林林反而比陸展展小,今年才十七歲,“爸爸,你是不是忘了今晚和大伯他們一起吃飯的事情了,我和媽媽在家等你也不見人。”

“定好的時間是七點,現在六點剛過一點,餐廳離著這邊不遠,你媽媽呢?”

“她在下麵等你。”

陸博遠將桌上的東西稍微收拾一下,“那咱們走吧,彆讓你大伯他們等急了。”

“恩,爸爸,三伯今晚也會來嗎?”

“是啊,既然是家宴,三伯當然要來了,怎麼你還有意見?”

陸林林在國外長大,性子自信而開朗,他調皮地吐吐舌頭說,“也沒,不過三伯那個人看起來就不太容易接近,我每次見他心裡都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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