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1 / 2)

()一行人進屋,章雲之聽到動靜從她的畫室裡出來了,可能剛剛正在作畫,身前係著圍裙,手裡的油畫筆還沒放下,陳安修喊她媽,季君毅和冒冒喊她奶奶,她笑著讓大家坐,過來親親冒冒,又讓玉嫂上了茶點,這才回屋換衣服。

這是季君毅自工作調動後第一次回北京,免不得的,老爺子要問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們談論的時候沒避諱陳安修,陳安修就跟著聽了幾耳朵,聽那意思,季君毅的工作開展並不順利,甚至是受到了排擠,他初來乍到沒有根基,書記是另一派的人,下麵幾個副市長也各有各的心思和打算,在談話的過程中,老爺子並沒有給他任何具體的解決方法,隻說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不過其中的點撥意味連陳安修這個外行人都能聽出兩分,更彆說久在官場的季君毅了,光看他越到後來越沉穩的眼神就知道了。

陳安修在心裡感歎了一回做哪行都不容易,又深深覺得,在他們這種家庭,有這樣一位老爺子坐鎮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他們那代人經曆過戰爭,經曆過各種運動,大半輩子起起伏伏,光累積下來的人生經驗和智慧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更不用說那些多年經營下來的強大人脈和關係網。而且因為他們曾經站在一個相當高的位置上,目光較之普通人更長遠,給出的指導也絕非常人能比。

章雲之換衣服出來,見其他兩人在說話,就陳安修空坐在那裡喝水,就說,“安修,一路上走了這麼長時間,你先去洗漱一下吧,咱們七點半開飯。”

陳安修順勢說,“那行,媽,我順便收拾一下東西,冒冒我放在這裡了。”從剛下車老爺子抱著就沒舍得放手,就現在和季君毅說話,還邊伺候他吃著東西。

章雲之把人從老爺子懷裡抱過來,拍拍說,“這麼久沒見他,正想好好看看他呢。”

冒冒有段日子沒來了,可能覺得有點陌生,見爸爸在還老實點,現在一見他要走,就扭著頭喊,“爸爸。”

陳安修捏捏他的小爪爪,上麵都是點心渣渣,“爸爸回房間一趟,你在這裡陪爺爺奶奶,爸爸一會就出來了。”

冒冒可能聽懂了就不鬨了,陳安修又和老爺子季君毅他們打個招呼,之後轉身回屋,說實在的,老爺子和季君毅的談話,他聽是聽得懂,可心裡明白,這種事情沒他插嘴的餘地,他隻知個一鱗半爪,妄加評論的話,未免可笑。人可以不聰明,但不要自作聰明,雖然他覺得不聰明這種事情和他的腦袋從來不沾邊,不過人都有短板,他也沒必要處處和彆人較勁。

他向來心寬,等他洗完澡擦著頭發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那件事已經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從桌上拿了手機,分彆給家裡和陸叔都去了電話,家裡一切如常,沒什麼事情,不過陸叔那邊還在忙,兩人約好,明天一起吃晚飯。

做完這一切,他才有空坐下來打量一下這個房間,章時年前段時間還時常在這裡住,隨手可見的地方還放著一些他常用的小物件,玉嫂平日進來也隻負責清掃,並不會動他的東西,那人也沒有亂放東西的習慣,所以房間裡看起來還是很整潔的。

陳安修撲到床上,從床頭櫃上拿過那本打開倒扣著的書,這一頁章時年好像看過了,頁麵上一側留了短短幾個字,字體是熟悉的清雋挺拔,大部頭的數學類原文書,他實在提不起興趣,粗粗翻了幾頁,夾好書簽,重新放回原地,書的旁邊還有一本台曆,這個月的七號被用藍色的筆圈了出來,他往後翻翻,八月十六,九月五號,十月二十一,這幾個日期怎麼看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反應過來,失笑出聲,拿出筆在七月二十五那裡也重重地畫個圈。

“六月七號是誰的生日?”

他的短信發出去沒多久,就接到了回音,內容簡潔到不能再簡潔:媽。

他媽媽的生日是農曆十一月初的,他剛才已經看到了,這個媽是誰不用問也知道了,但這個人還真是,多打個字會死嗎?老太太的生日,這次正好趕上了,可是該送點什麼呢,心裡一點譜都沒有。

不過時間還有幾天,現在也不是煩這個的時候,兩位老人現下都在客廳裡,他也不好在房間裡磨蹭個沒完,之前帶來的衣物,玉嫂已經分門彆類地整理好,加上之前留在這裡的衣服,他倒是不擔心沒衣服穿,不過等他進到衣帽間的時候,還是發現衣服比他想象中的多很多,不知道章時年什麼時候又置辦的,他抓了條棉線褲子和短t恤套上,這一番收拾下來,果然覺得身上清爽很多,可等他出去看到冒冒的時候,僅有的那點清爽感蕩然無存,他感覺自己早晚會被這兒子氣死。

客廳裡這會冒冒已經不在奶奶懷裡坐著了,他在一張小嬰兒床上四仰八紮的躺著,鞋襪都脫了,老太太正在給他擦臉,擦完臉,他抬抬左邊的小爪爪,擦完左邊,他又抬抬右邊的,好不容易把兩隻爪爪裡裡外外仔細擦乾淨,這還沒完,他翹翹自己兩隻圓胖小腳丫放在人家手裡,他還想來個全套。

“冒冒還要擦擦腳啊?那奶奶再去換塊乾淨毛巾。”老太太輕言軟語的,倒是一點不嫌棄他。

可陳安修看不下去了,趕忙上前攔著,“媽,媽,你彆忙活了,他就是臭毛病多,我來,我來。”

冒冒聽爸爸說他臭毛病多,還不太樂意,張嘴喊老太太,“奶奶啊。”他大概覺得自己又乖又配合,想讓人給他爭情理。

老太太哪裡舍得,就俯身給他撫撫小枕頭說,“咱們冒冒還小啊,等冒冒長大了,就自己會洗手洗腳了,是吧?”

“嗯。”他答應地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陳安修心道嗯個屁,每次答應的倒是好好的,他還天天答應不調皮呢,可就沒見他老實過一天。來的路上就不止一次叮囑,到北京後要聽爺爺奶奶的話,要乖一點,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可誰能想到,冒冒表達乖巧的方式這麼讓人吐血。他剛要端起地上的水盆,章雲之就阻止說,“我已經下手了,你就彆沾手了,你去廚房看看晚飯準備地怎麼樣了。”

話說到這裡,陳安修也不好多做堅持,季君毅今晚不在這裡留飯,這時話說地差不多了,也起身說,“那爺爺奶奶,我先回去了,改天帶著躍然再來看你們。”

玉嫂從廚房拎了兩盒草莓和櫻桃出來,他都帶上了,又和陳安修說,“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後天端午放假,正好躍然和陶陶還總在家裡念叨很久沒見他們的小叔和小小叔了。這次能見一個也好。”

陳安修想想冒冒那大侄女熱情的架勢,再看看現在的冒冒,覺得家裡離翻天的日子不遠了。

北京這邊其樂融融,可在綠島這邊,就不太美好了,這天晚上章時年和噸噸回來算是比較早的,六點多一點就到家了,進門後,章時年慣常地進浴室洗澡換衣服,噸噸就回屋寫作業,等到七點多,兩人都肚子餓了,才共同意識到一個大問題,今晚沒人給他們做飯吃,章時年中午還拒絕了陳媽媽來給他們做晚飯的提議,要知道這兩年有陳安修在,幾乎就沒獨立操持過一頓飯,噸噸是年紀小,章時年是經驗不多的動手能力都快被陳安修養廢了。

這下陳安修不在,父子倆乾坐在家裡傻眼了,但飯不能不吃,“我來做吧。”章時年這做爸爸的還是很儘職的,立刻挽挽袖子就要去廚房。

噸噸見此乾笑說,“爸爸,要不然咱們去小飯館吃吧。”記憶中大爸爸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雖說也能吃,但那是不知道要糟蹋多少東西後的成品。

“小飯館裡現在人應該很多。”櫻桃上市,現在正是農家樂的旺季,不僅各個院子裡人住地滿滿的,光是天天上山采摘櫻桃的人就絡繹不絕,所以每次到飯點,小飯館裡基本都沒有空位,還有不少排隊等外帶的,“要不,你出去看看,我在家裡找找有什麼能做的。”

“那爸爸,我出去買點火燒肉包子什麼的。”

章時年見他一點遲疑的抓著錢包跑出門,搖頭笑笑,他做的菜好像也沒那麼難吃吧,不過等他打開冰箱門的時候,就直接笑地站不穩了,生鮮區那裡整整齊齊的擺了好幾個盤子,蓋著保鮮膜,每個盤子上麵還貼了張紙條,在一盤醃製好的肉串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撕掉保鮮膜,插上微波爐電源,開門放進去,關好門,擰開關,正麵烤三分鐘,翻過來再烤兩分鐘,最後還有紅字加重寫,烤好端出來的時候記得戴手套。其餘的還有些需要蒸的菜,也都簡單易做,隻要掌握好時間就行。

所以等噸噸二十分鐘之後,拎著一堆火燒包子花卷回來的時候,發現桌上竟然已經有好幾道菜了,一盤烤雞翅,一盤烤肉,還有一盤蒸茄子和豆角,他偷偷拿筷子夾了幾口,驚訝地發現味道居然還不錯。原來他大爸爸是個做飯高手,以前都是隱藏水準?他晚上在被窩裡給陳安修打小報告,陳安修心裡已經笑抽,嘴上隻裝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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