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2 / 2)

二十分鐘過去,艾瑪估計時間差不多,抱著兩份資料敲門進來,見電話仍然沒有掛斷的跡象,她笑著搖搖頭,體貼地帶上門出去,這些資料也不是很急,她的中文不算精通,但和這人多年相處下來,多少也能聽懂一些。大概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她認識這人都快二十年了,在學術領域,他一直是個嚴謹而卓有成就的學者,溫和睿智,受人敬重,可在私生活方麵,卻一直不太順遂,這些年來出現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不知凡幾,但他就像自我封閉一樣,拒絕任何人踏入他的私人領域,即使是她,追隨多年,也不曾打開過那扇門,這人二十年如一日的過著禁欲平淡的生活,她不清楚原因,可也知道這絕對不是個正常現象。不過這幾年,她明顯感覺到這人變了,身上的好些東西一下子卸下來一樣,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從三年前他回國探親回來吧,說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在美國的這些朋友也都為他高興。

然後就是陸江遠了,在綠島工作期間,她不止一次遇到過那人來找林教授,起初兩人看著還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林教授甚至都不怎麼理會陸江遠,見麵也多是客氣。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關係就起了微妙的變化,陸江遠的眼神愈發露骨,最奇怪的是一向拒絕人很果斷的林教授明顯的開始招架不住了,最大的轉折點出現在去年夏天,林教授莫名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回來的時候就是和陸江遠一起的。

陸江遠打完電話準備回房休息的時候,見今晚給冒冒買的小飛機忘了帶走,看這時間人大概還沒睡下,就捎著上樓打算給他送過去,經過陳安修臥室門前的時候就敲敲門,問了句,“壯壯,你們睡了沒?”

屋裡陳安修沒動靜,倒是聽到了冒冒的聲音在門邊不遠處,“爺爺。”

陸江遠心中疑惑,試了下門沒鎖,就直接推門進去了,浴室那邊有水聲,他猜應該是安修在裡麵,但是冒冒在哪裡呢,屋裡他大概掃了一圈沒找到,這時又聽冒冒喊了一聲,“爺爺。”

他循著聲音望去,就見冒冒叉開腿坐在牆角的凳子後麵,抱著胖腳丫不知道在做什麼,孩子本來就小,這一坐下目標就更小了,難怪他第一眼沒看到,他過去將人扶起來,“冒冒,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爺爺,1,2,3……”冒冒一根一根的伸出短短的指頭。

陸江遠一見到他就想笑,“你爸爸罰你在這裡數數嗎?”他早聽說了,這個孩子雖然隻認識一個數字,但掰著手指頭和腳趾頭已經能數到三十多了,就是有時候含含糊糊的,說的不太清楚。

這點陸江遠倒是沒猜錯,不過陳安修是罰冒冒站在牆邊數數的,可真那麼聽話就不是冒冒了,爸爸一走,他就自己坐下了,但他對爸爸還是有點怕性的,不敢真的跑了,就坐在那裡哼哼唧唧的數數,直到爺爺敲門進來。

陳安修的洗澡水放到一半,聽到外麵有動靜出來,就看到冒冒又趴到爺爺懷裡撒嬌去了,他以為這事就此過去了,可沒想到轉過天來,冒冒又有新花招等著他。

第二天陸江遠有事出門,陳安修在這裡待著也沒事,就帶著冒冒回季家去了,可能經曆過昨天的敲打,冒冒今天乖的不像話,也沒亂跑,也沒弄壞東西,就拖著一隻和他差不多高的玩具熊在家裡走來走去的。但這是在陳安修不管他的前提下,陳安修隻要一看他,他就搖擺著去牆角坐著。沒注意的往那邊一瞅,還以為是那裡蹲放著兩隻胖嘟嘟的小熊。

一開始老爺子隻覺得今天冒冒過於安靜,但大半天觀察下來,他就什麼都明白了,把陳安修叫到一旁問道,“你昨天回去是不是罰他了?”

陳安修今天也是被這熊孩子弄的哭笑不得,“他出去淨惹事。”

老爺子還批評教育他,“他做錯了,你和他說說就是了,這麼小的孩子哪有不調皮的,你罰他做什麼?方老頭那牡丹花拔了就拔了,他那孫子前年來玩的時候,還摔了我一個汝窯的筆洗呢,冒冒撥他兩棵花便宜他了,再說老鄭的那紫砂壺,從明朝傳到現在都幾百年了,誰知道什麼人用過,又在哪裡放過,不一定就比冒冒撒泡尿乾淨多少,他也不用那壺喝水,洗洗又不是不能看了。”

陳安修總算是見識到什麼叫護短和偏心了,合著他擔驚受怕這麼久,在老爺子這裡根本就不是個事,他立刻把冒冒抱過來交給老爺子說,“冒冒,這是你親爺爺,快跟著你親爺爺出去儘情作吧。”

老爺子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作勢要揍他,被他靈活的閃過去了。反倒是冒冒,一看爸爸被打,把他高興壞了。章雲之在廚房裡做點心,老遠就聽到他們祖孫三個的鬨騰聲,“老季都多大年紀的人了,就會和孩子們胡鬨。”

旁邊給他打下手的玉嫂就說,“季老這是身體好,安修他們每次一回來,家裡就特彆熱鬨。”

“他那人就愛熱鬨,安修和冒冒算是對了他的脾氣了。”都這個年紀了,多個小孫子,知足地不得了,睡覺前還不忘念叨兩句,冒冒這個混小子。

六月七號是章雲之的生日,陳安修提前送了一套紅寶石的首飾,包括一枚胸針,一條項鏈,禮物是陸叔幫著準備的,他挑了很久都沒什麼合心意的,還是陸叔的眼光好,一出手就搞定了,老太太收著的時候還很喜歡,不過也囑咐他以後不要花這麼多錢。

陳安修心道,老太太還挺客氣的,他見過章時年以往送老太太的東西,比這貴重多的比比皆是。

生日這事,老太太雖然沒想著大操辦,但在北京的季家人還是約好了一起吃頓晚飯,這天傍晚,章時年也從綠島趕回來了。在小客廳裡和老爺子說過話後,就回屋換衣服,陳安修屁顛屁顛跟著進來了。

章時年進門把外套脫掉,鬆開領扣說,“咱媽那胸針是你送的?”

陳安修逮住機會時刻不忘給自己表功,“是啊,漂亮吧?我眼光是不是還不錯?還有一條鏈子,和胸針是配套的,我今年一整年的櫻桃。”

章時年極細微的挑了下眉,“你今年的櫻桃?”不算項鏈,隻這枚胸針,安修可以再賣五年的櫻桃了,見他傻乎乎的樣子也知道他根本不知情,“陸先生幫著準備的?”

這重點不對啊,“為什麼不能是我自己挑的?”

章時年敲敲他湊過來的腦袋,“因為六年前我在日內瓦蘇富比拍賣會上見到這套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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