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1 / 2)

68

淩真背著一隻小背包,這次出走得非常光明正大。

她說的很清楚, 魏璽聽懂了, 也沒有攔她。

……怎麼攔?

難道要再把人關起來一次嗎。

淩真懵懂天真, 但並不愚笨。的確是他在逼她。

魏璽知道自己的病從沒好過,病菌甚至在一點點得到她的過程中愈發滋生。

陰鬱黑暗的東西始終潛伏在身體的各個角落,暴戾, 偏執, 天然地誘導他變成加害者,那是他從童年時期就痛恨、排斥的基因, 留給他的東西。

魏璽一點都不想把那些帶到淩真麵前。有關他的過去, 那段惡心的回憶,他一點都不讓淩真碰觸。

但他卻第二次敗給天性。

咬傷她, 撕毀女孩的裙子。

像牲畜一樣。

可這一次, 小女孩沒有對他避如蛇蠍, 然後倉皇逃開。她掉了眼淚, 哭得委屈,卻還給他留了一扇門。

魏璽靜坐了一會兒,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淩真剛剛走出樓門, 背的雙肩包方方正正的, 從背後看起來好乖。

她走了幾步, 忽然停下,回身望向自己家那層的窗戶。

隔著很遠的距離,兩人的目光似乎碰到了一起。

淩真望著那道身影看了一會兒, 然後攥了攥背包帶,轉身小步走出了小區。

-

對於淩真的入住,鄭茜茜表示非常歡迎。

她剛出了劇組,事業和感情都處於空窗期,這時候有個甜甜的小姑娘到她家陪她玩,多有意思啊,簡直就像養了隻小貓一樣。

淩真和她說了晚上直接從舞團過去,鄭茜茜電話裡很開心,表示晚上要下廚大展身手。

淩真這才露出笑意。

可坐上出租車之後,她又想起落地窗後邊那道修長落寞的身影,心裡又變得悶悶的。

好在跳舞的時候是什麼都不用想的。淩真最近繼續編自己喜歡的舞,和小夢宋玲他們一起探討練習,互相切磋,一天時間過得很快。

等到了晚上,眾人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淩真背上自己的包,和顧小夢一起往樓外走。

出了大門,顧小夢忽然扯扯淩真的袖子,笑著說:“真真姐,魏總來接你啦!”

淩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馬路對麵,魏璽靜默地站在那裡,看著她。

不是來接她的,淩真知道。

魏璽來接了她那麼多次,每一次都在舞團的大門那裡,這次卻遠遠地站在那邊。

淩真收回目光,把自己的口罩戴好,對顧小夢說:“我今天不回家啦,跟你一起坐公交。”

“哎??”顧小夢有點奇怪,但也隻好跟著淩真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她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小聲對淩真說:“真真姐,他還在哎……”

男人並不走過來,隻是默默地跟著。

淩真一直跟著顧小夢走到公交站,忽然,在車站的椅子上看到了一個紙袋,上麵的logo很眼熟。

她走近了看,發現裡邊裝著她平時睡覺喜歡抱的小恐龍抱枕,還有她的小熊眼罩。

淩真細白的手指一勾,把袋子提了起來。

顧小夢又驚了:“真真姐,這是你的嗎?”

“嗯,”淩真應了一聲,餘光裡瞥見某人在看這邊,小聲說,“是我的。”

顧小夢家和鄭茜茜家是一個方向,兩人上了同一輛公交車,在後排坐下來。

等車開走了,顧小夢扒著窗戶看了一眼,回過身:“魏總走啦。”

淩真知道。

魏璽不是來接她的,他是來送她的。

淩真懷裡抱著那個紙袋子,心裡低低地哼了一聲。

過了一站地,淩真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了看,是微信消息。

魏璽:[記得早睡。]

是簡單平常的四個字,但淩真一想到男人是站在路邊,目送著她的公交車遠去,然後打下的這四個字,心裡忽然就有些酸澀。

魏璽給她發完消息,等了一會兒,沒有回音。

他垂下眼睫,頓了片刻,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啟動了車子,剛要開出去,手機忽然輕輕地“叮”了一聲。

魏璽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停下來,拿出手機。

淩真回了消息。

沒有說話。

卻給他發了一朵小小的,粉粉的花。

-

晚上,鄭茜茜穿著圍裙熱情迎接了淩真。

單身女人的高級公寓,和淩真家一樣是大平層,打掃得很乾淨,風格很像鄭茜茜本人,乾練簡潔,但也有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

淩真把背包放到鄭茜茜給她收拾的房間裡,轉身去廚房幫忙。

“不用不用,放著我來——”鄭茜茜想讓她出去坐著玩。

淩真:“我自己坐著也無聊嘛,正好跟茜茜姐偷點師——這個牛肉是怎麼做的呀?”

四十多分鐘之後,四菜一湯被端上桌。

淩真盛上飯,擺好筷子,然後就站在桌邊等著。鄭茜茜端著一疊小菜出來看見她,笑了:“你怎麼這麼乖啊?”

像是去彆人家做客的小朋友,謹遵媽媽的教誨,一定要懂禮貌、會來事。

鄭茜茜一手把她按到椅子上,“不用這麼拘束,咱倆拍戲的時候你也沒這麼客氣啊。”

淩真這才鬆了勁兒,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做的都是家常菜,但味道很好,淩真吃掉一小碗飯,摸著肚子靠在椅背上。

鄭茜茜給她盛了碗湯,放到她跟前,然後開口:“怎麼著,能說了不?怎麼突然離家出走了?”

淩真捧著湯碗,牙齒咬了咬白瓷的碗沿,含混說:“不是離家出走。”

鄭茜茜挑眉。

“我和他說了去哪裡,他知道我過來的。”淩真小聲說。

鄭茜茜更好奇了,怎麼看她們家魏總也不像會把人放到她這兒的樣子,更何況經過了上次的“大保健”,她覺得自己在魏總那兒的信譽度直線下滑。

“吵架了又?上次不說好要主動一點嗎。”

淩真提起這個就氣,放下湯碗:“我主動了,我都親他了!”可認真了。

鄭茜茜露出老母親一樣欣慰的笑容:“那不錯啊,你們魏總沒獸.性大發??”

小姑娘嘴角還紅著,看不見的羞羞的地方還有痕跡。她露出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

發了。

超凶!!

淩真垂著羽毛一樣的眼睫,簡要描述了一下魏璽做的事情,然後低落地說:“他真的有暴力傾向對不對。”

但對麵那位身經百戰什麼都見識過的大姐姐聽完,卻露出了一個震驚中帶著一點微妙、同情中又有一絲羨慕的複雜神情。

鄭茜茜咳了一聲,道:“那個……有些男人吧,在這種事上,確實比較、激烈……”

淩真呆了:“?”

“當然他這樣肯定是不對的啦,畢竟你的體驗是不舒適的。你出來沒有錯!魏總的確需要好好反省一下,”鄭茜茜頓了頓,又道:“但是我聽你的描述,他應該沒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到最後還是刹住了。所以……我覺得了解他為什麼這樣,再解決掉問題根源也很重要。”

淩真眨了眨眼睛。

茜茜姐說的沒錯,她也是想要把問題解決掉的。讓魏璽好好反省,其實她自己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一下。

魏璽要的,和她能給的。

吃完了飯,淩真主動收拾碗筷,端到廚房。但鄭茜茜說什麼也不讓她洗,硬是把人推了出去:“你在屋裡轉轉,或者去收收你的東西也行。”

淩真拗不過她,隻好退出廚房。但她沒走遠,過了一會兒趴在廚房外的牆上,露出一顆小腦袋,叫她:“茜茜姐。”

鄭茜茜抬頭:“嗯?”

小姑娘臉頰微紅,杏眼盈潤,有些難以啟齒的害羞:“很多男人……都會那麼激烈嗎?”

鄭茜茜愣了愣,然後才道:“不是——哎!!”

這怎麼解釋?她又有種自己在帶壞小朋友的感覺。

想了想,鄭茜茜道:“這事沒有什麼概率的,碰上了就是碰上了。”

“喔,”淩真點點頭,有點苦惱,“那我還真是不幸運呀。”

小姑娘轉身走了,鄭茜茜洗好一個盤子放到架子上,直起身,歎了口氣。

有什麼不幸運的!熟女大姐姐們搶都搶不到的極品!!

——飽漢不知餓漢饑!!

……

晚上,淩真洗了澡,換上自己的睡衣,然後躺到被窩裡,抱起她的小恐龍抱枕。

小恐龍上還有她家裡床上的香味,聞起來很安心。

淩真聞著那股香香的味道,很快睡了過去。

意外地一夜安穩。

第二天一早,她被窗外的天光晃醒,翻身坐了起來。

房子裡很安靜,鄭茜茜還沒有起床。淩真去洗漱乾淨,然後換了衣服,打算出去買個早飯。

她推開房門,忽然看見,門外的地上擺著一隻大大的白色紙袋。

淩真愣了愣,然後下意識地向四周看去。

樓道裡空無一人,家家房門緊閉。

她扶著門把手停了一會兒,然後才走出去,彎下腰,把紙袋子提起來,回到房子裡。

淩真開門的時候鄭茜茜也醒了,她揉著眼睛走出來,看到她提著的大紙袋:“x記?你早上去買的?”

淩真張了張嘴,不是茜茜姐點的,那果然是……

鄭茜茜走過來,把袋子拿到桌上,翻開看了看。

X記的早茶,被一盒盒的打包好,還熱著。打眼一掃,有咖喱魚蛋,豉汁鳳爪,黃金流沙包,還有x記最有名的一顆一顆賣的鮮蝦皇餃。滿滿當當的摞了十幾盒,得有小一千塊錢。

她瞠目:“咱吃個早飯,也不用這麼隆重吧?”

淩真垂垂眼:“好像是魏璽送來的。”

鄭茜茜就更驚了。

然後她去梳洗更衣,坐在桌邊雙手合十:“沾了真真的光,感謝魏總招待。”

淩真咬了一口流沙包,外皮鬆軟,裡邊的餡料綿綿沙沙的,鹹香和奶味交織在一起,很甜很好吃。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又收到了一條消息。

魏璽:[趁熱吃。]

淩真咽掉流沙包,然後動了動手指。

又發了一朵小粉花。

接下來的幾天,門外總是出現這樣的東西。

第四天早上,鄭茜茜咋舌著從房門外拎起來一個袋子,開口:“街拐角那家賣的雙釀團?這個每天排隊巨巨巨長——我搬過來兩年了都沒買上過。”

淩真背著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兜。

過一會兒,拿起手機,發送了第七朵小粉花。

另一邊,魏璽剛剛開車到公司。

收到這朵花,他新的一天才算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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