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遺體最後的告彆結束,要送入火爐的時候,伊萬是被儘歡連拖帶拽拉到了門外,他又一次哭暈了過去。
好在暈的時間很短,不然火化結束後,儘歡隻能上金針把他紮醒。
現在破四舊,披麻戴孝哭喪扶靈這些舊習俗,統統被取締掉了,所以整個儀式非常簡單,火化完把骨灰裝進買好的罐子就算完。
佟盛林的遺願,全部都是圍繞著伊萬,對於他的後事處理,他一句也沒提。
儘歡也隻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揣度,佟盛林跟他的白俄妻子一生恩愛,應該可以合葬在一起。
不過伊萬說他姥姥的墳墓,在前幾年之前遭到破壞,遺骸骨灰重新收殮後,現在跟他媽佟維卡的骨灰,一起存在在首都火葬場的骨灰堂。
儘歡就征求了伊萬的意見,把佟盛林的骨灰帶回首都,跟伊萬的姥姥媽媽放在一起,也勉強能算夫妻父女團聚。
等以後的佟盛林平反,身份清明的那天,是選擇在首都公墓下葬,還是遷移入佟家祖墳,到時候再看情況安排。
伊萬抱著骨灰罐子,跟著儘歡和王大鵬回農場轉關係,手續比儘歡想象中簡單。
儘歡在收養證明上簽字畫押之後,支書就在戶口遷出證明上蓋了章。
回住處的路上,支書拉著伊萬走在了前頭,刻意跟儘歡和王大鵬隔開了一段距離,支書細細地交代了伊萬一番:
“有人收養你是好事,在彆人家要勤快懂事,也要會看人眼色,儘量不要吃虧。”
“彆人待你好,你也要知道感恩回報,現在這個年月,誰家過日子都不容易,多養活一個人不是件簡單的事。”
“電話號碼記住了吧?要是實在過不下去,就打電話回來,我會想辦法把你轉回來。”
……
支書的嗓音壓得很低,但儘歡的耳力不同於一般人,自然一字不漏聽得清楚。
不過儘歡裝作不知,這是支書對伊萬的心意,她不願意去打擾破壞。
簡陋的乾壘房裡一片狼藉,從炕上到地下,所有的東西都是亂七八糟。
伊萬沒管彆的東西,扒開炕頭的炕洞就是一陣翻騰。
“伊萬,你在找什麼呐?”儘歡探頭瞧炕洞裡,除了灰就是灰。
伊萬癟著嘴要哭不哭,“我和姥爺攢的糧食都沒了!”
“這些憋犢子玩意兒,皮子該緊緊了,一天天不乾人事,在自家大隊也敢偷東西!”支書咬牙說道:“伊萬,你再看看有沒有丟彆的?”
伊萬搖了搖頭,“沒,我和我姥爺東西少,除了糧食也沒啥值錢的東西!”
屋裡除了隨便瘸腿的桌子板凳,就是破被子和爛衣服,賊也看不上啊。
還好佟盛林走的時候,把重要的文件東西都帶走了,糧票也交代伊萬貼身放著,不然這會兒估計也被翻走了。
支書在炕上磕了磕煙杆,沉聲說道:“你先收拾東西,丟的糧食,等會兒我折算成糧票和錢給你帶走!”
“怎麼好意思讓您往裡貼錢票?”儘歡推辭道。
支書擺了擺手,“徐同誌放心,不是用我的口糧貼補,誰偷了到時候就拿誰的口糧來抵!”
“您這是有懷疑的對象了?”王大鵬挑眉問道。
支書點頭,“有,不過還需要調查,伊萬的口糧先走公帳,等我把那個長三隻手的癟犢子揪出來,我再慢慢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