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一銘笑得不可自抑:“哦。”他隨手搭在隔板上,“有沒有人說過你……”
薑穗打死也不接他的話。
“雖然還是醜。”他看著她努力沉住氣,又猛然笑開,說,“但真他.媽可愛。”
薑穗瞬間絕望,她話都不想和他說。
馳一銘突然問:“為什麼討厭我?”
薑穗可以列舉出一萬個理由,但是馳一銘這種人,冷暴力才有用。
馳一銘嘴角的笑果然淡了,他輕飄飄說:“行吧,那我也討厭你。”
他似乎是覺得沒意思,手插回兜裡,又走了出去。
薑穗吃過他的虧,真怕他殺個回馬槍,她耐心等了許久,這才小心出去。
小雨淅淅瀝瀝,校園裡空無一人,她像打了一場仗一樣,無比心累。
太可怕了,馳一銘還不是未來的馳少呢,就猖狂成這樣,再過幾年怎麼得了?
*
薑穗心驚膽戰等了好幾天,馳一銘竟然沒有絲毫動靜。薑穗不敢掉以輕心,十一月初,學校公告欄貼了一封情書。
陳淑珺氣喘籲籲跑回教室,眼睛都氣紅了:“薑穗,公告欄那裡有你寫給馳一銘的情書!”
薑穗握筆的手都不穩了,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陳淑珺說:“你不會真給馳一銘寫了情書吧?”
薑穗心裡憋了一口氣,等她去公告欄前,那裡已經擠了一堆人。
一封情書被粘在公告欄上,上書——
“馳一銘,我仰慕你的才華,也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可是我一見到你就很緊張,希望你也喜歡我。——初三(7)班,薑穗”
周圍的人說:“薑穗是你們說那個薑穗嗎?”
“對,比以前林雯雯還好看那個。”
“假的吧。”
“天啊她竟然給年級第一名寫這種情書,我就說,她長得就跟個妖精似的,完全不像林雯雯學姐那麼清純。”
薑穗一把將情書扯下來,周圍的同學紛紛看著她。
說“假的吧”那個男人尤其呆滯,等薑穗拿著情書走遠了,他才滿臉通紅,恨不得咬掉舌頭。
但是確實長得……不清純,很勾人啊。
薑穗拿著那封情書,心情非常糟糕。陳淑珺擔憂地說:“這會是誰的惡作劇啊?”
薑穗一聲不吭,又垂下眼睛寫作業了。
她知道,馳一銘躲是躲不掉了。
這小變態猶如跗骨之蛆。
她得想想辦法。
*
馳一銘等著薑穗來找自己,他們班在發月考成績,同學們紛紛擠在前排去看,隻有馳一銘沒有動。
不用看,他也知道第一是誰。
他難得有些走神。
一支筆在指尖轉來轉去。
薑穗,他心裡念了幾遍,有些煩躁,彆他.媽躲起來哭了吧?
他想那雙濕軟清透的眼睛,覺得還真有可能。
一直到周五放學,薑穗也沒來找他。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他現在的女朋友屈潔倒是忍不住了,放學堵住他:“馳一銘,你和薑穗怎麼回事?”
馳一銘心裡煩死了,語氣也衝:“你說呢?”
屈潔說:“你是我男朋友,她還貼那種情書,她簡直不要臉。”
馳一銘偏了偏頭:“不要臉?”
屈潔見他沒笑,也不知道他什麼心情,她有些慌:“你不會看上她對吧。”
馳一銘扯了扯嘴角:“是啊。”
屈潔不放心地看他一眼,她問:“你喜歡我,對吧?”
馳一銘笑笑不說話,眼裡卻冷冷的。屈潔突然什麼也不敢問了。
到了周一,馳一銘終於知道了薑穗做什麼去了。
他眸光沉沉,聽著升旗儀式教導主任唾沫橫飛批評:“有些同學惡作劇,以彆人的名義在公告欄貼情書!這種行為極其惡劣,要是被我們逮到,一定會重重處罰,舉報也有獎勵。”
好得很,馳一銘聽著聽著笑了。
她還真是,極度討厭他了。
*
薑穗明白,謠言雖然澄清了,她也不用去找馳一銘,可是這樣根本治標不治本。
她也許是最冤的人了,彆人好歹惹過馳一銘,可是她什麼都沒做,馳一銘一見到她就像瘋狗見到肉一樣。還特彆莫名其妙。
現在還是他偶爾惡毒一把,要是未來成長起來的馳少,霸王硬上弓都乾得出來。
比起馳一銘,什麼段玲、梁芊兒,根本排不上號。
十一月清秋,校園裡銀杏黃了一片。
薑穗有些焦急,她悶悶不樂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最近去練平衡操都沒有精神了。
山林的小藥鋪鬱鬱蔥蔥,眼看著他們家日子也越來越好,也自己努力攢下了些許積蓄。等她上高中,就該年年拉著薑水生去檢查、預防肝硬化了。
可是這種平靜的日子,突然被這麼個變故攪亂。
怎麼辦?
給教導主任說,給薑水生說,都沒有任何作用。哪怕這兩年有作用,可是過幾年呢?
誰能治得住馳一銘啊!
薑穗歎了口氣,清風吹起她的衣角。
街道儘頭,一個身高頎長的少年咬牙在幫忙搬運貨物。
他微微喘著氣,背上一片汗水打濕的痕跡,然而周圍的人偶爾會對他友善地點點頭。他沉默如山,卻也點頭回禮。
車子是段氏的貨車。
薑穗愣了好半晌,不知道怎麼的,想起馳厭之前說過的話——我有什麼可以為你做的嗎?
如果還有個人治得住馳一銘,那就隻有未來的馳厭先生了。
她苦了一張小臉,可他不喜歡自己,會幫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