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在整條長青街允許貼報的地方貼上宣傳單。
而薑穗周三的時候看到,數學競賽會在長青街舉行。
這種競賽馳一銘是一定會去的,他如今代表了整個初三的臉麵。其實薑穗也大可以換個時間去貼單子,然而她思忖,馳厭願不願意治馳一銘,越早知道越好。
所以她乾脆不更改時間,周六去貼宣傳單。
出發前,薑水生讓她把粉色的小水杯帶著,還給她塞了一個麵包。
薑穗全部放在書包裡裝好,八點就到了舞蹈班外麵。
她拿出鑰匙打開門,把印刷好的傳單拿出來,然後打算去找馳厭。
小城的早晨漫了一層薄霧,她才出門,就看見榆樹下的少年。馳厭衣衫和頭發半濕,衝她點點頭:“走吧。”
薑穗愣愣看著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馳厭不語。
他心中有些狼狽。
這個小城,很少有人見過淩晨五點鐘的天幕,那個時候太陽沒有升起來,最遠的地方有淺淺一抹瑰色的紅。鳥兒會躍上電線杆,樹葉上凝了露水。
她忘記說幾點見麵,他便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筆挺站了三個小時。
直到朝陽升起,卷簾門次第被拉開。包子的香氣彌散整個街道,露水沾濕的黑色襯衫無聲訴說著他的可笑。
怎麼會有人五點就站在這裡等?
見他不願意說話,薑穗也不再問。她抱著一小遝傳單,全部放在他手中,馳厭接過來,本以為要這樣走,沒想到她又開始從書包裡摸東西。
薑穗把小麵包拿出來遞給他:“吃早飯。”那個水杯是她自己用過的,她猶豫了一下,攥在手中,沒有給他。
她笑著,在他冷然沉默的目光下,又把自己的宣傳單拿回來。
她抱著宣傳單,示意他吃東西。她語氣又輕又軟:“對不起,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但我是謝謝你願意幫助我。”
她長大以後,鮮少再這樣對他笑了。
眼裡像是綴上星星,細軟的頭發都被朝陽渡上一層柔和的光。馳厭確實不懂為什麼她會突然需要自己,可他明白,也不需要懂。
馳厭自然不會吃她的小零食,他替她拿著,跟在她身後。眸中映出她的模樣。
這一年長青街公交站有放小報的地方。
她說是讓他幫忙,可是什麼都自己做。薑穗塗好膠水,展覽板上隻有最高的地方有空位了。
她踮起腳,發現身高不夠。
而她下意識回頭,馳厭冷淡看著她。目光無波無瀾,像是一麵沉寂了許多年的湖。
薑穗並沒有想過向他尋求幫助,她放下書包,跳著貼了上去。
貼得七歪八扭。
她又踮腳去撕,又笨又可愛,可她始終沒有找他幫過忙,仿佛把他當成背景板。
馳厭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上前抬手把那張宣傳單撕下來,她猛然轉頭,撞上他胸膛。
他捂住心臟,低頭看她。
薑穗捂住額頭,眼淚都快撞出來了。她捂住額頭,有些崩潰,眨巴眼睛看他。
他便也看著她的眼睛。
那雙桃花眼兒太過好看,明亮到他這輩子見過一次就念念不忘。
馳厭盯著她,終於問出來:“為什麼找我幫忙?”
薑穗沒有想到他今天才問這個問題。
她還沒想好答案,他目光帶著幾分冷看她:“你明明有些討厭我,為什麼還會找我?”走路離他幾步遠,不會給他杯子,看著他的目光敬畏又輕微厭煩,也不太樂意開口讓他幫忙。他幾近卑微的期待感散去,冷靜到有些心涼。
“……!”他怎麼知道的!她不是已經很禮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