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曉得馳厭有沒有回來,但是她隱隱知道壞了。
*
水陽見馳厭已經第三回看表了,他心裡笑岔氣:“老板,本來就沒什麼事了,你想回家就回家唄。薑穗肯定放學了。”
馳厭平靜看他一眼:“好好做你的事。”
水陽說:“你真那麼惦記她,為什麼還要找老何去接送她?”
馳厭也很心煩,他抿唇不語。
近來他收到了好幾個橫霞島嶼上關於梁芊兒的信息,三爺倒是沒有虐待她,有吃有喝,但是梁芊兒自己每天嚇得都不行了。
馳厭這邊一直沒動作,三爺開始懷疑,梁芊兒到底是不是他心上人。
偏偏馳厭自己也意識到,他忍不住靠近薑穗。
這世界教會馳厭的第一樣東西,就是忍耐和克製。於是他刻意找了個司機接送她,也不再卡點回家,很多時候他回家,也不怎麼與她說話。
她眼睛裡光芒變得拘謹又遲疑,馳厭心臟緊縮,也不知道更難受的是誰。
馳厭沉聲說:“以後她總要離開我的,現在保持距離對她來說最安全,也是好事。”
水陽說:“有機會喜歡就喜歡一場,有時候想後果才讓人難受。”
馳厭冷淡掃他一眼說:“沒鬥過三爺,她怎麼辦呢?”
水陽啞然。
倘若沒錢沒勢甚至被打壓到吃不飽飯,哪個女人還願意跟?
馳厭不願索取片刻歡愉,壞了她一輩子。
到底是年少的小月亮與淨土,他能看著她長大,已經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這番談話讓馳厭心情陰鬱,他也沒再強迫自己工作,決定今天早點回家。
他開車到小洋房門口時,才發現自己家來了個不速之客。
十一月有些冷了,少女穿著橙色外套,瞪大眼睛看麵前的少年。
她麵前少年和她一般大,裂紋外衣看上去騷氣又時髦。
關鍵是,他抱著一束花。
馳厭冷著臉。
他揉了揉額角,真是讓人火大的場麵。
然而他想起剛剛還在辦公室給水陽說,以後她總要離開他生活。如今她已經是可以談戀愛的年齡了。
馳厭沒法對她多好,自然也不能阻止彆人對她好。
隻要不遇到他那個變態欲橫肆的弟弟,但凡是個正常人,哪裡舍得對她不好。
馳厭下了車,他想他總得習慣這場麵,要不然未來某天會多難過。
他極力控製住冷淡的表情,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他想他的身份,理應更像一個哥哥。
他回家,讓爭辯著什麼的少年少女都呆住了。
薑穗睜大眼睛看他,怯怯的,小鹿一樣的雙眸,下一刻臉頰羞得通紅。
晉羲遲疑地看著馳厭,這是薑穗的誰啊?
怕不是男朋友吧,男朋友看見這一幕早該發火了。
穿西裝的男人臉上一條很淡的疤,目光嚴肅沉冷,整個人看上去就相當有氣勢。
他不看他們,拿出鑰匙開門。
晉羲問:“薑穗,這是你哥哥呀?”
馳厭開門的手緊了緊。
薑穗見馳厭看到這一幕無動於衷,她有些委屈,不明白為什麼眼睛都酸酸的。
馳厭把門打開了,準備進去。
薑穗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
小手拉住他衣擺。
男人回頭,嗓音淡漠:“怎麼了?”他不能總是乾涉她生活,畢竟能給的不多。
少女大眼睛濕漉漉的:“馳厭,你告訴他,你是我的誰。”
馳厭回望她。
空氣中一時有些安靜,馳厭看晉羲一眼。
晉羲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緊張。
馳厭微微皺眉,這麼久以來,他與她住在一起,隻是為了瞞過三爺,他們的關係從未清晰明朗。
這句話像是火一樣灼燒他心臟,讓他也忍不住生出些躁意。
馳厭說:“你希望我是你的誰?”他能是她的誰?他敢嗎,他又配嗎?退一萬步說,即便他說了,她又願意嗎?
她能心甘情願跟他多久?他們現在唯一的聯係就是重病的薑水生。
男人冷淡甚至有些凶狠的目光讓薑穗清醒了些。
她紅著眼睛,難過極了低頭。
才多久,他是不是已經不喜歡她啦?
馳厭看她低頭不看自己了,他心裡那股子火氣又變成了煩躁。
那隻抓住他衣擺的小手鬆開,垂了下去。
馳厭心中一痛,以至於做這件事的時候,他根本沒過腦子。
他皺著眉頭,按住薑穗小腦袋,把她往打開門的屋裡一塞,砰的一聲關上門。
晉羲見不到薑穗,隻好乾笑:“穗穗哥哥嗎?你好。”
馳厭回頭對上晉羲瞪大眼的目光,他身高比晉羲還要高十公分,他走過來,讓晉羲多了一股壓迫感,晉羲聽見冷冷開口:“穗穗同學是吧,我是她男朋友。”
聽清楚了嗎?去他媽見鬼的她哥哥,他隻想當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