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厭把她抱起來:“沒吃的可不許哭。”
她點點頭。
R城說危險也危險,說安全也安全,因為嶽三絕對不會想到馳厭還有膽子再回到這個故鄉。畢竟他若能僥幸活下來,這世界哪裡不能去,誰還會到這所城市?
隻不過馳厭也確實沒有能去的地方。
整個大院兒都是他的資產,但是有馳一銘的人在那裡,馳一銘雖然喜怒無常,可是馳厭養大的人,就不會是慫包和廢物。
他帶著她,也不能去那裡。
R市還有幾套他名下的財產,特彆是花園洋房,估計也被監控起來了,都不可以去。他原本也給薑穗留了許多資產,要是他真死了,再等上幾年,就會有人把那些交給她,如今顯然也拿不到。
為了安全,他原本是打算在公園隨便待一晚上,明天再說,可現在顯然不能這樣了。
春天的夜晚有些冷。
懷裡的少女努力打起精神,一副不怕風吹雨打的模樣,生怕成了他的累贅。
馳厭沉默了下,轉而帶著她往李子巷走。
春天的夜晚,陳舊的老巷,一隻輕盈的白貓躍上屋簷,能夜視的眼睛盯著他們。
薑穗知道這個地方,曾經馳厭與馳一銘和他們舅媽決裂,就搬來過這個地方。
當時他們隻是在這裡租,後來馳厭在段玲那邊呆了幾年,把這裡買下來了,想留給馳一銘上學住,沒多久馳一銘就被親生父親認回去,再也沒有回來過。
薑穗還記得那年過來幫薑穗給高均送東西,那時候的李子巷就十分老舊了,充滿了破敗陳舊的氣息,雨天還有好幾個水窪。
這麼久過去,在李子巷住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馳一銘變成大少爺,高均如今也如願成了明星。
隔壁傳來一個男人破口大罵老婆的聲音,使得這個地方更加不入眼。
馳厭垂眸,簡單粗暴拿石頭把門鎖砸了。
然後對薑穗說:“進來。”
裡麵一股子淺淺黴味,還有些灰塵嗆人的味道。
饒是這麼多年馳厭什麼都經曆過,已經不會輕易再有屈辱情緒,此時卻有些不敢看薑穗目光。他現在能給她的,簡直太少了。
馳厭擦乾淨木板凳:“乖,你先坐著,我打掃一下。”周圍黑漆漆的,李子巷這間小屋已經斷電很久了。
他先去打了井水,如今社會已經鮮少又這種井存在了,也好在這樣,倒是不用擔心現在已經停水。他肌肉虯結有力,很快打了兩桶,老房子十分不方便,不僅臟,電不能用,估計被子什麼的也發黴了。
他皺著眉頭,摩挲著拿了蠟燭點亮,放在靠近少女的桌子旁。
“彆怕,嗯?”
薑穗點點頭,她不怕黑。
馳厭擰乾毛巾,薑穗要去拿他毛巾:“我幫你。”
馳厭輕輕格開她的手:“坐好,彆動。屋裡黑,你彆磕著。聽話,我動作快些。”
他也確實速度很快,房子狹□□仄,開著窗一會兒就把灰塵打掃乾淨了,屋子裡總算不那麼嗆人。
院子裡吹來的風變得柔和起來。
馳厭又給她打了水,讓她簡單洗漱下:“先將就,差什麼我明天找。”
都洗漱完,就麵臨睡覺的問題了。
被子什麼的透著一股黴味,不能再用。這個小房子就兩個房間,一個馳厭的,還有個馳一銘的,馳厭拉開陳舊的櫃子。
很多都是他少年時的衣服,打了補丁的都有,好在有兩床棉絮還能用。
一床用來鋪,另一床用來蓋。
門口少女捧著蠟燭,一眨不眨盯著他。
她容顏在燭火下柔軟又美麗,眼睛裡滿滿都是他的樣子。
馳厭默了默,衝她道:“來睡覺。”
薑穗問:“那你呢?”
“我去另一個房間,蠟燭你點著,彆怕,有什麼事叫我。”
薑穗剛剛看見他找東西了:“可是你沒有能用的被子。”
他摸摸她頭發:“少說話,去睡覺,男人睡外麵都沒事。”
她張了張嘴巴。
馳厭淡淡說:“能給你的,隻有這麼多,彆拒絕,也彆嫌棄。”
她下一句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她不是嫌棄,她怕他冷,怕他還痛。
可是在他眸光下,她明白自己什麼都不必說。
一個男人,用微弱自尊現階段能給她的一切,她即便讓他和她一起睡,馳厭也不會同意。
馳厭用井水洗了個澡,然後去另一間房睡覺。
簡陋的房子和床,這一晚薑穗卻睡得很香。
他離不開她,這是她年少就明白的事。
所以不管走多遠,他最後還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