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玉蓮被趕出去,邊走邊罵罵咧咧。
她們全家現在縮在一個小巷子裡麵, 汙水排不出去, 整條街道都透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男士運動鞋。
鄧玉蓮抬起眼睛, 下意識抖了抖, 一屁.股坐在地上。
少年笑眯眯蹲下, 慢悠悠嚼著口香糖:“舅媽, 你看看你,怎麼落到了這個地步?”
鄧玉蓮看見他就像看見厲鬼一樣:“一銘,你放過我們吧,我已經知道錯了, 當時拿了你.媽媽的賠償款, 也全部還給你了。你放過我,放過我。”
馳一銘嗤嗤笑:“舅媽說什麼呢, 我孝敬都來不及, 怎麼會害你。”
少年伸手要去扶她。
鄧玉蓮一巴掌打開他的手,她實在受不了, 吼出聲:“我知道什麼都是你乾的,你故意高價買了我們家房子, 又讓人騙小楠, 現在錢都沒有了,小楠還被抓走了。馳一銘, 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怪物東西!”
馳一銘笑眯眯聽著,等鄧玉蓮說完了, 他才若有所思點點頭:“原來你知道啊,你竟然沒我想象的那麼蠢。”
鄧玉蓮當然知道,因為馳一銘就沒想過瞞著她。甚至馳厭的消息也是馳一銘透露出來的,但是鄧玉蓮走投無路必須去試一試。
鄧玉蓮惡狠狠瞪著他:“老趙可是你親舅舅!小楠也是你親表妹,馳一銘,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馳一銘沒忍住,笑出了聲:“你跟我講良心?你都沒有的東西,你指望我有?我這個親舅舅,在我媽出意外死了以後,連問都沒來問一句,趙楠這個親表妹,不是從小到大最喜歡看我熱鬨麼?東西寧願丟去喂狗也不拿給我。說起來,還虧得舅媽你教得好。”
鄧玉蓮有片刻底氣不足,僵硬地說:“這些事情都有誤會,你舅舅還是很疼你的,你表妹以前年紀小不懂事。一銘,看在血緣的關係上,你放我們一條生路。”
馳一銘遺憾地看著她:“你果然老了啊舅媽,年輕的時候那麼惡毒,怎麼老了成了這幅窩囊的樣子。”
鄧玉蓮抖了抖,這兩年她之所以氣性被消磨得差不多,也是因為什麼苦頭都吃過了。
趙鬆石和她一直找不到工作,一家人隻能把房子賣了。錢才拿到手沒幾天,就被人騙了去,趙楠去酒吧上班,本來以為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對象,沒想到那人也是個騙子。把趙楠的錢騙走了不說,還欠下一大筆債,指名道姓讓趙楠還。
他們家哪來的錢,隻能眼睜睜看著趙楠被帶走。
前段時間洪麗雲那個失蹤很久的女兒梁芊兒回來了,洪麗雲感激到求神拜佛,突然有人給她說,都是馳厭幫的忙。鄧玉蓮滿心震驚,又燃起了希望,那個小野種既然都能幫外人,那她這個好歹收留了他幾年的人總得幫一把。
沒想到她竟然被那野種趕出來。
馳一銘見她精神恍恍惚惚,就知道這個女人徹底廢了,連惡心馳厭這個目的都達不到。
馳一銘卻還有心思調笑:“你說說你,當初對我或者他好一點,今天是不是就沒那麼淒慘了?”
鄧玉蓮猛然瞪大眼睛,聲音又尖又細:“這不怪我,都是你們,都是你,你本來就壞到骨子裡了,我確實對馳厭不好,可是我從來沒有打罵過你。馳厭都沒對我們趕儘殺絕,可是你,馳一銘,你才是個天生的壞胚子。”
馳一銘臉上的笑容慢慢沒了,冷冷地看著他。
鄧玉蓮顯然有些癲狂了,碎碎叨叨念著:“你才是那個惡鬼,爛透了的人,你.媽說不定就是被你咒死的,你這個喪門星……”
馳一銘的助理遠遠聽著,臉色愁得發苦,如今聽到鄧玉蓮說這些話,連他也忍不住跟著抖了抖。
麵對馳一銘這種喜怒無常的人,說這些做什麼喲。
馳一銘微微偏頭:“很遺憾我不太喜歡你說的話,畢竟真正的喪門星可是我哥。既然你練請馳厭幫忙這個本事都沒有,那也就沒有價值了。舅媽你不是很疼小楠嗎?我送你去陪她好不好。”
巷子裡響起一陣尖叫聲,女人被人拖走了。
馳一銘靠在巷子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汙濁的空氣爭相恐後往肺裡鑽,帶著一股惡臭。
助理戰戰兢兢站在一旁。
“有煙嗎?來一根。”
助理嚴詠連忙摸出一根煙,遞給他點燃。
馳一銘第一次吸煙,他被嗆得咳嗽,卻哈哈大笑。
“我心情真不好,嚴詠。為什麼都喜歡指責我,我做錯了什麼呢?”
嚴詠小心翼翼道:“馳少,她已經瘋了,您彆聽她說的話。”
馳一銘點點頭:“沒錯,她瘋了。”
他等一支煙燃完,又恢複了精神,興致勃勃道:“那我們去找又清醒又可愛的人玩吧。”
*
薑穗回到學校前,馳厭叫住她:“穗穗。”
薑穗回頭,馳厭問她:“怕不怕?”
她愣了愣,搖頭道:“不怕。”她知道他指很多事情,比如馳一銘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縱然他讓人保護她,可是校園這麼大,發生什麼意外都有可能。
但是她不可能因為彆人的原因一輩子都躲著生活。
她站在初夏清晨的陽光裡,笑容有些甜蜜:“馳厭,什麼時候你來我們學校,我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
他心臟急速跳動了兩下,淡淡應道:“嗯。”
薑穗看了他半晌,突然笑著大聲喊:“馳厭!”
馳厭看著她。
她嗓音清脆,一本正經地說:“馳厭先生,你覺得高興就要笑。你這個樣子,是不是不愛我呀?”
馳厭嘴角彎了彎,嗓音依舊淡漠:“我沒說過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