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顧明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疼痛過了, 順著在衛瑾那惹來的那口氣,當即就哭了。
都說孩子在母親麵前,最是脆弱,她也如此, 靠了顧夫人懷裡, 可是哭了好一通,說什麼也不肯再穿第二個了。
因她那一動,滴下血來。
.那婆子也嚇得不輕,在旁呐呐地:“從前都是幼童不知疼痛的,再者說人和人疼不疼的也不一樣,我這些年, 也從未失手過, 哪有穿一隻耳朵的呢,不若……不若緩一緩,我再……”
明珠一手還捂著耳朵, 眼中含淚:“不穿了, 不穿了,大不了以後都不戴耳飾到頭了。”
顧夫人更是心疼:“不穿就不穿了,從小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何苦來讓我兒還受這個!”
說著讓明珠放手, 低頭看了看, 一看流血了, 更是懊悔, 叫人拿了巾帕過來好好擦了, 頓時紅了眼了。
顧相宜小時候穿的,也沒哭鬨。
到了明珠這,一看她十五歲了還沒有個正經人照顧,連耳洞都沒打,心裡酸楚更多了些,挨著女兒坐著,將人擁住了,眼淚這就掉落下來了。
那婆子在旁可是慌了:“這……這……那還……”
話未說完,已經被菱角拉住了,到底還是菱角懂得自家夫人疼惜之苦,對著她搖了搖頭,先讓她下去了。
丫鬟們都攆下去了,菱角也退了出去。
顧夫人親自給明珠擦拭了耳上的血跡,看了傷處,幸好沒什麼的,這才鬆了口氣:“這婆子下手也沒個輕重,早知道就不用她了。”
女子多半都是幼童時候穿針,沒有這麼強烈的痛感,明珠十五才穿,自然不大一樣。她如今可和從前不一樣了,在爹娘身邊,自然矯情了點。
依偎了娘親身邊,心裡總算出了這口氣。
顧夫人給她耳垂看了又看:“還好沒有太大傷口,先穿一個也好。”
為人母了,自然為以後著想,既然打穿了一個,那就先戴上玉珠,免得肉耳合上。若是日後再想穿耳穿一個就是,也不會兩隻耳朵都重新來過。
坐了一會兒,時間不早了,顧夫人讓明歇下,叫五兒進來好生伺候著,這才走了出去,本來來的時候就已經想了,給女兒佩戴什麼樣的耳飾,現在白忙一場,還落了個傷心,自然懨懨的。
出了門了,菱角連忙攙了她一把。
“夫人不必傷神,明珠小姐才回府上,以後好日子都在後麵呢。”
顧夫人傷神的不是這件事,出來之前,顧輕舟就同她說了,這兩日要給女兒好生打扮打扮,雖然明珠說不嫁,但是他始終記掛在心上。
即便不讓女兒嫁進皇宮,不嫁王侯,那他的女兒,也必定要配最天下最好的男兒,不然怎能甘心。
夫妻兩個,第一次在女兒的事上有了分歧。
女兒才失而複得,顧夫人不願提及明珠婚事,自然與顧輕舟惱怒,從明珠院裡回去,走回自己院裡時候,顧輕舟已經從書房回來了。
房中點著燭火,昏暗的燭光映著男人的身影,顧輕舟正坐了桌邊,以筆擬著賓客名單,數來數去的,很怕將誰落下了。
顧夫人一進門,房門就咣當一聲,心火竄上來了。
男人回眸,看見夫人徐徐走回,立即站起來迎上前了:“夫人怎去這麼半天,明珠的耳洞打好了麼?我這正擬賓客名單呢,你要不要看一眼,彆落下誰了,到時候昭告天下,可讓女兒打扮得美美的,好叫天下人都知道,明珠是我的女兒。”
他虛扶一把,顧夫人順手搭上了他手腕,走到桌邊坐了下來:“現在一口一個女一口一個女兒的了,當初要不是你糊塗,哪裡能有今日!”
此乃一生之痛,顧輕舟登時理虧,閉口不言。
到了桌邊,將名單遞到了夫人麵前:“夫人請看。”
顧夫人隻覺頭疼:“我不想看,明珠才回府上,你這麼大張旗鼓地,隻怕於她不妥,她現在十五了,嫁人還早呢,我不想她嫁人。”
顧輕舟也坐了另外一側:“我也不想她這麼快嫁人,但是她既然已經回到府中了,那自然是昭告天下的,讓他們都知道明珠是我女兒,是相府千金,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心是這個心,顧夫人又是抬眸:“那相宜呢,養了十來年了,這個時候你宣告明珠,要怎麼說?眼下她與大皇子有婚約在身,若有差池,便是欺君之罪,你可有想過?”
顧輕舟嗯了聲,不以為意:“我知道,所以眼下不說相宜的身世,光說明珠的,相宜和大皇子的婚事也不過是幌子,戴我扶二皇子上位,日後便可解開,到那時候,她願意去哪裡就送她去哪裡,也不枉養了她十來年。”
相宜說過的話,顧明珠並沒有全部說與顧輕舟夫婦,因為太過離奇,正如她重生一樣,不能說與彆人聽的。
是以顧夫人不過是多有懷疑,但不能確定當年的事。
是非真假都已沒有明珠重要,顧夫人念及女兒,又是傷心,與顧輕舟說了穿耳洞的事,當爹的粗一點,隻說疼就不穿了,姑娘家家的,即使不戴耳飾又能怎樣。
話是這麼說,顧夫人還有惱怒:“你說的那叫什麼話?人人都穿金戴銀的,我女兒怎不能戴?你老早告訴人家,明珠是你女兒,那豈不是就是在告訴人家,早早下了聘才好?若是我說呀,再遲些日子,近日就常帶她出去走動走動,含糊些個,看看誰真心相待,再選婿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