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衛瑾登時轉身。
定定看著她的耳垂,的確是有些紅腫,外麵天寒地凍的,少女瘦弱的肩頭似不經風雨,此時手尖是真的涼。
他任她握著,些許傾身細看:“真是有點腫了。”
明珠趁機輕晃他手:“殿下想要明珠做殿下的丫頭,明珠答應不了,因為我爹不能讓我去,但是我可以做殿下的朋友,隻求殿下不要這樣欺負我……我一小在鄉村長大,都不懂禮數的,若是從前照顧殿下時候,有什麼逾越的,還請殿下見諒。”
她聲音太軟,軟得似有萬千細雨從五官侵入,逾越,她現在就逾越了。
這世上還沒有人,這般膽大妄為的,還敢來牽他的手。他猶還記得昏迷時候,那溫暖的掌心,是如何覆在他的眼前,是如何地照顧著他,是如何地安撫他痛楚,是如何地……撫過他身上……
是不該如此冰涼,他反手一握,立即將她整隻手握了掌心裡麵:“欺負?你覺得本王是在欺負你,是因為本王還未做過欺負你的事。”
說著抬手,另隻手撫過她耳邊,很快單手將那隻耳飾摘了下來,他目光在她臉上掃過,又將她手心翻轉過來,將耳飾放了她掌心當中。
“本王說出去的話,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屋裡那些人本就都各懷心思,你既才回相府,不必過去,回去歇著。”
說著放開她手,又轉過身去。
顧明珠在外麵站了好半天了,真是冷了,此時才把耳飾摘下,知道他心軟了,把那紅石耳扣緊緊握了手心裡麵:“多謝殿下。”
她頓露笑意,可因為語調太輕快了,又惹來少年回眸。
明珠連忙低頭,幸好衛瑾隻定定看了她了一眼,沒有在意,他板著臉進門,終究也是帶了幾分笑意。
門口,一個丫鬟在旁掀著門簾,春生也守在旁了。
春生仔細看著他臉色,見他唇邊似有笑意,也跟著歡喜:“殿下,還進去坐一會兒麼?”
衛瑾嗯了聲,腳步匆匆。
顧景文挨個敬酒,一時間宴上都是酒氣,他見衛瑾回來了,也將酒盞送了麵前來,舉酒之間,都是笑意。
“殿下今日來晚了,當自罰三杯!”
衛瑾當即舉盞,他今日錦衣華服,耳邊一點紅,帶著三分笑意,當個養眼。
坐了一坐,顧景文惦記著公主,怕府上照顧不周,想過去看看,找個借口先走了,顧相宜送了另外兩個小姐往出走,趙怡寧看顧景文一直未回,等著不願離去。
她哥哥趙汣也在宴上,陪著大皇子衛珩,瞧著她眉眼,笑得不行:“瞧瞧我這妹子,早就張羅過來看看景文,她那點心思我這當哥哥的都看不下去了……”
趙怡寧登時紅了臉,抓了把桌上的乾果朝著他扔了過來:“你胡說什麼!仔細你的嘴!”
真是劈頭蓋臉的,因為實在惱怒,連著身邊的衛珩都波及到了,惶恐之餘,趙怡寧連忙欠身,都要哭了。
趙汣也連忙給衛珩拍了拍:“殿下恕罪,她向來驕縱慣了。”
衛珩似未在意:“無事。”
趙汣在旁笑著:“若說殿下有福氣呢,我看相宜小姐才貌雙全,那才叫溫婉純善呢,不比不知道,我看這京中啊,也沒誰能比得過了。”
他捧了幾句,才訕訕地退下。
兄妹二人倒有默契,一同出去了,顧景文不在,衛瑾不願坐了,帶了春生往出走,到了門口了,才一掀門簾,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聽著剛才出去的趙家兄妹似有爭吵。
雖然聲音不高,但聽得見,趙怡寧正數落著她哥哥:“你來乾什麼了?爹讓你看看那個顧明珠什麼底細,若真是相府小姐……”
話還未說完,趙汣已是惱了:“什麼相府小姐,你不是說她是奶娘的女兒麼?奶娘的女兒是個什麼東西……”
衛瑾走了出去,趙家兄妹瞧著出來人了,登時都不說話了。
趙怡寧低頭見禮,又進屋裡去了,趙汣笑嘻嘻地走上前來:“殿下要走了麼,我送送殿下呀!”
少年嗯了聲,負手而行。
若是從前,都不怎說話的,沒想到他會應下,趙汣隻得硬著頭皮去送,這一送就送出了相府大門口了。
門外侍衛隊還守在車前,衛瑾慢步走了過去,趙汣跟上前去,才要作彆,少年已是轉過身來。
隻見他臉色淡漠,冷冷道:“給我打!”
侍衛隊當即上前,將趙汣押倒在地,趙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拳打腳踢這就都上來了,他哀嚎出聲,惱怒間嚷道:“啊……殿下未免欺人太甚!”
衛瑾低著眼簾,看著他,想起少女的那句軟軟的彆欺負我,唇邊頓時有了笑意:“明人不做暗事,就欺你了,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