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府上還有兩位皇子未走,顧景文也有心事,見她不走,跟衛瑾打了招呼,獨自先回去了。
明珠送了他出來,其實心中忐忑,等他一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回堂中來,衛瑾仍舊坐了窗前,春生在旁不知說了什麼,他神色之間,冷冷淡淡的,並未開口。
她硬著頭皮上前,恭恭敬敬地作揖:“我去給殿下倒茶。”
言語間一低頭,耳側露了他眼前,耳垂上還有點紅,衛瑾看見了,嗯了聲,沒動。
明珠轉身,真個去給他倒茶了,她知道他脾氣,倒過新茶來,恭恭敬敬送了他的麵前來,看著他目光灼灼。
衛瑾端坐在旁,也未接茶。
明珠豈是不知好歹的人,當然知道他為誰出頭,茶碗放了他麵前,她又坐回了另外一側來,依舊那麼定定地看著他:“殿下喝茶,明珠給殿下賠禮了。”
衛瑾不動,也光是看著她:“你看什麼?”
她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殿下不看著我,怎麼知道我看殿下了呢?”
他見她笑臉,怔了一怔,不為所動:“本王問你看什麼?”
明珠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已經轉變,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時候,恍惚間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兩手捧臉,她光是目光熱切:“我看殿下,當然是因為殿下好看。”
他眼簾微動,卻未作聲。
顧明珠笑意更濃:“雖然殿下說想要我過府中當個丫頭,但是若光是丫頭,殿下就這般袒護,明珠還是受寵若驚,殿下這樣的人,在明珠眼裡,真是驚為天人的,我爹還誇殿下來著,說殿下溫良純善,是一頂一的好人呢!”
他臉色當即緩了幾分,見她目光,彆開了眼去:“讓徐大夫拿些藥來,耳上還有紅腫,既然入了相府,自然該是嬌氣一些。”
實際上他成年之後,從不囉嗦。
他想做什麼直接就做了,反而少年時候,霸道之餘,還帶了些許細心的可愛。
不由地心中微暖,是她的殿下。
今生身份不同,她可不必遷就他了,明珠忍不住唇邊笑意,點頭應下,正好徐春城也給趙汣正好了骨,出了內室了。
打一頓也就罷了,不能太過傷人,她連忙起身,迎上前了:“爹,怎麼樣了?”
徐春城畢竟是個大夫,見得多了:“無事,養幾個月也就好了。”
說話間,他也看見了明珠的耳垂,自言自語地說是得拿點藥來擦擦。明珠在自己耳垂上摸了一把,是有點疼,跟著他腳步,才一轉身的功夫門口又有動靜。
藥鋪的門被人推開,一人白衣似雪,雙手攏於袖內,這就走了進來:“先生今日怎沒去府上換藥?都這個時候了……”
話未說完,抬眼看見衛瑾,頓時笑了:“原來殿下和明珠也在呢!”
明珠連忙上前見禮,見他溫潤,也自然是一臉笑意:“七公子來得不巧,我爹這會兒收了病患,所以才遲了些。”
來人正是謝七,他救徐春城性命,明珠怎不另眼相待。
謝七一聽已收病患了,更是歡顏:“這麼快就有病患登門,看來先生命中有運,藥鋪易主是命中注定的事,合該如此。”
不過笑顏才露,窗邊人已是站起身來。
衛瑾手中還拿著茶碗呢,走了明珠身側來,隨手將茶碗塞了她手裡,抬眼間對上謝七含笑的眼,神色淡漠,到底撞了他肩頭,一句話都懶得說,徑直走了出去。
明珠連忙將茶碗遞給了身後的養父,對謝七抱歉地一欠身,追了出來。
門前停著明王府的馬車,衛瑾站在車前,正要上車。
春生隨侍在旁,明珠提著裙邊,快步走了他麵前去:“殿下這就走了?”
他側身而立,目光淺淺:“不然呢?”
不然呢?
明珠初回相府,萬萬沒有想到,因為有人出言不遜,第一個出麵的還是他,她心中一動,打開了腰側的錦袋,順手一摸,摸出了一個打好的絡子來。
這就遞到了他的麵前來:“多謝殿下袒護之意,這個送與殿下。”
她看著他,臉有點熱。
他也看著她,可並未去接。
顧明珠忽覺冒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送他東西,這般模樣的,的確不妥……她懊悔不已,頓有退意,可手一動,剛要縮回,衛瑾已是抓住了絡子的一角。
她下意識想要收回,他手下用力,已是將東西拿過了去。
“既是誠心相謝,那本王就勉為其難,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