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裡柔情,此簽乍一看似上簽,實則下下,夜月一簾幽夢,十裡柔情也是虛幻,姑娘麵相本是百福之象,但是飛花殘雨,隻怕姻緣難成,非但如此,還有血光之災,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她笑意頓凝:“大師何以要說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難不成我命中有此一劫,非要落與火中不成?”
老師傅輕搖著頭,歎著氣:“非也,生於水火,死於安樂,不過命中有煞,需萬千小心。”
她咬唇,隨即問道:“卻不知老師傅解過的簽文,靈驗的多呢,還是不靈驗的多呢?”
老師傅將手上才搓好的紅繩遞了她的麵前:“送與施主,願施主得償所願,老僧在寺中多年,見過幾多來還願的,也見過許多任性妄為之人,解簽不過是心中向往,若是掃了女施主的興,那不必放在心上,本就是百福之相,菩薩會保佑施主的。”
顧明珠伸手接過,雙掌合十:“老師傅的話,明珠記在心裡了,多謝提點。”
轉身從姻緣樹下走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了,她胡亂在殿中行走,想著老師傅說的煞是什麼,不知不覺進了一處大雄寶殿,十幾個和尚正一起念著經,她恍惚站了一站,這才清醒過來。
是了,不過一個簽文,何必這麼放在心上。
來的時候,她是有打算的,給爹娘和養父姑姑祖母求安康,給在外駐紮的兄長求個平安符,給二哥哥顧景文求個好姻緣……
剛才在姻緣樹下碰了灰,一時間也是不好再去求什麼姻緣,她在殿下跪拜,許下心願,為親人們祈福,最後到了小和尚那裡求平安符。
據說的開了光的,加以護法,十分靈驗。
明珠特意給兄長顧淮玉求了一個平安符,小和尚說了一堆吉利話,給了她一個福符,她收下了,雙掌合十,當即謝過。
一低頭看見自己腰上的錦袋,動作之間,下意識輕撫了一下。
那裡麵裝著衛瑾臨走之前掛了她腰上的銅牌,站直身體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又轉身回去繼續跪了大殿之上。
姻緣難成,命中帶煞,說的是他嗎?
顧明珠伏身叩首,為衛瑾祈福。
從山上下來時候,顧永嬌已經在車上了,明珠求了兩個平安符,都拿了在手上。小石頭累得已經睡著了,回到相府時候,趕緊讓人帶著他母女回去歇息了。
明珠手裡拿著兩個平安符,正要也回自己院裡,顧景文與二皇子衛錚一起從書房走了出來,見麵了,當即上前見禮。
衛錚神色淡淡的,隻是點頭。
顧景文看她手裡東西,登時笑了:“我看看,這是去求了平安符了?”
明珠嗯了聲:“給哥哥求了一個。”
他一聽哥哥,以為是給他的,抬手拿過一個,這就扯了手裡去:“妹妹有心了,我一定好生帶在身邊的!”
明珠心中一動,見他笑意,登時懊悔。
可不是,分明求了平安符了,怎沒給他求一個,此時見他笑顏,將錯就錯,也就笑了:“嗯,保佑哥哥平安。”
說話間,又有人自書房當中出來了,是顧輕舟與一個不相識的男人,言談間說的什麼婚事,她爹說不去高家,都是推脫之詞。
什麼高家?
明珠看著顧景文,他悄悄指了指衛錚,原來是二皇子與高家的婚事?
抬眼看著顧輕舟,他看見女兒,也笑眼彎彎:“明珠這麼早就回來了?累了吧,回院裡歇歇,爹還有事,先送送二殿下才是。”
說著顧景文也來相送,衛錚在前,往出走了。
明珠看著他們走遠,才走過園門,登時站住了。
顧相宜緊貼著牆邊,臉色蒼白,雙手緊握成拳,兩眼含淚,已不知在這站了多久了。
四目相對時候,她才抹了一把淚,向前一步:“顧明珠,我不明白,既然爹有心讓你與二皇子結緣,你為什麼不願意呢?”
明珠手裡還拿著那另外一個平安符,才一站定,錦袋晃動一下又靜靜停了身側。
她不以為意,隻是淺淺一笑:“你不明白的事多了,我沒必要與你解釋。”
顧相宜雙手捂頭,踉蹌著靠了牆上:“我以為我能留在相府,就可以了,但是我錯了,我日日看著你,簡直是折磨……還有顧景文,你們兄妹真是……他明明喜歡公主,為什麼要拒絕公主投枝?啊啊啊……”
好好的,怎麼又提起了高樂公主了?
她們兄妹有什麼乾係,明珠登時上前一步,目光沉沉:“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我若不來,你站在這乾什麼?”
顧相宜已是幾近崩潰,淚水一下湧了出來:“我沒有!”
說著提著裙子快步跑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明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