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鬆心神,當即轉身,可轉身之際,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顧明珠本能地回頭,他稍一用力,上前一步,眸光微動:“須是不氣本王了,才能讓你走。”
他聲音低低的,想必不擅長低眼說話。
此生也沒見過他哄過誰的,這般神色,倒真個隱忍著了,明珠忍俊不禁,當即笑了,也輕輕嗯了聲:“不氣了,哪裡來的那麼多悶氣,多沒意思的。”
笑顏嬌媚,少女之態一覽無遺。
衛瑾最愛看她笑眼,一時間就這麼定定看著她,心中都是她指尖溫柔,還是握緊了。
一邊傳來顧景文的輕咳聲,明珠隨後掙脫,紅了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衛瑾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轉身走回:“看見了吧,她近日脾氣漸漲,總和本王發脾氣使性子了……”
顧景文在旁也看著,笑了:“殿下怎麼惹到她了,平日我這妹子,看起來性子很軟的,都不惹人注意的,許是今天氣不順,可切莫放在心上。”
說著將茶碗往前推了推。
衛瑾伸手接過,指尖在茶碗上細細摩挲著,都是白玉一樣的:“沒什麼,很可愛的。”
顧景文伸手撫額,哭笑不得:“殿下若真有意,當先議婚事,我爹娘的掌上明珠,才找回來的,萬萬不能隨意將她嫁出去,自然是千般斟酌,萬般仔細的。我勸殿下,若有爭儲之心,那早做打算。”
屋裡也沒有彆人,衛瑾看著他,指尖在那白玉一樣的茶碗上推過。
他沉吟片刻,院子當中又有了動靜,顧輕舟上朝回來了,有人叫過他說話,衛瑾站了起來,一身孤傲:“勞煩景文兄把顧大人請過來說話,既然有意下聘,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好了。”
不僅僅是婚事,景文拍桌而起,滿眼笑意:“好,大丈夫做事不拘小節,我這就去叫我爹過來說話,殿下隻身前來,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了。”
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衛瑾走了窗邊站下,不多一會兒,顧輕舟果然被顧景文找了來,他甚至不知道是誰在屋裡等著他,進門的時候,還說著顧景文故作神秘。
一進門就怔住了:“三皇子不該是和禦史大人巡查在外麼,怎麼回京了?”
顧景文反手將房門合上,當即跪了他麵前:“不孝子在下,還請爹爹恕罪。”
恕罪?
恕的什麼罪,顧輕舟抬眼看著衛瑾,目光在他和自己兒子身上來回掃過,登時明白了過來,心中疑惑也解除了來:“怪不得近日大皇子部署一錯再錯,原來是你們從中作祟。”
眼看著自己爹有心推二皇子上位,這時候顧景文也瞞不住了,自然是如實相告。
自己兒子向來文不成武不就的,萬萬沒想到他早早站了隊,還站了個早就封了王的,顧輕舟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心緒難安。
他走上前來,衛瑾負手而立,揚起臉來:“請顧相過來,也不是為了說這些,不必多心。”
顧輕舟本就狡猾,當然不露半分:“三殿下什麼時候回的京,巡查之事可還順利?”
他有心將話岔過去,衛瑾卻並不答言,徑直說明來意:“今日前來,是為府上姑娘,本王親自聘下,還望顧相成全。”
顧輕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還是推脫之詞:“不知這說的哪裡話,小女相宜,皇上賜婚大皇子,如今……”
話未說完,衛瑾當他在裝糊塗,已打斷了他:“明珠,顧明珠。”
顧輕舟登時愣住,隨即抬眼:“……”
女兒明確說過,不願與皇家有所牽扯,為此還曾打發脾氣,再者說,衛瑾命格實在不好,他有所顧忌,可他親自來問,連個媒人都沒有,一時間當著他的麵還想不出該如何拒絕。
打的就是他措手不及,衛瑾當然知道自己在彆人眼中是什麼樣的命格,從前沒有想過成親,現在既然想到了,必然得到。
見顧輕舟遲疑,他也上前一步:“我與明珠,早有情緣,之前她曾救我性命,並非因她是相府千金,才想來聘。”
眼下這個時候,他說這樣的話,誰能相信,顧輕舟乾笑一聲,並未應聲。
衛瑾也沒打算管他信還是不信,隻是看著他:“不瞞顧相,彼時我與明珠,便有肌膚之親,本王的保命銅牌現在就在她身上,您大可去問她。”
男人驀地抬眼,胸前略有起伏,惱怒不已,可還不等他發作,衛瑾已是撩袍跪下,他背脊挺直,一臉孤傲,一字一句道:“聽聞顧相嫁女,是以東宮為聘,衛瑾不才,可儘力一試,不勞顧相動手,東宮何所及,若是想,天下又何妨!”
這是……這是何等的狂妄!
不過,他喜歡。
顧輕舟連忙來扶:“真是折煞老夫了,殿下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