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而又布局華麗的首領辦公室裡,太宰在對此次清繳高瀨會的行動作出報告。
“包括首領湯川在內,人數一共31名確認全數覆滅,從港黑流失的一部分未脫銷走私品已經順利追回,餘下財產組織裡的會計都清算過了,由相關人員全部接手。恭喜你,森先生,高瀨會這張廢紙今晚就可以徹底從橫濱上撕去了。”
太宰慢吞吞地對坐在他正前方的首領說道。
同時他也側坐在一張通紅的天鵝絨鑲晶長椅上,瘦弱的背部靠著金邊弧形扶手,雙手狀似在漫不經心地折疊著不知名的紙片,那自喉嚨脫出的少年聲線溫潤稚嫩,流淌在四周,很快就被牆麵的高檔壁紙所吸收。
太宰眼前的這位新上任兩年不久的港黑首領,是位極其懂得合理利用資源的善弈者,在他邃袤的大腦所描繪的藍圖裡,每一個人都被安排到了合適的位置,而這次經他全權委托命令的人選,顯然也反饋給了他十分滿意的回報。
“不愧是年紀輕輕能力就足以擔當得起準乾部職位的太宰君,多虧有你,這次的任務才能這麼順利解決哦。”
在聆聽完彙報以後,森鷗外的臉上便掛起了讚賞性質的笑容,張口對這名黑發少年說出了這番飽含信賴的話,隻是話裡有多少真切的成分就隻有他自己知曉了。
他並沒有介意太宰那有些怠慢的態度,因為隻要他暗殺了前首領親身繼任的消息一天沒有暴露——作為見證人的太宰和他就依舊是捆綁到一條船上的命運共同體。
但此處不得不提的一點是,作為港黑的一員,太宰果真是個非常好用的部下。憑借太宰那噩夢般敏銳的頭腦與觀察力,總是能作出為港黑帶來多到數不清的令他驚喜的利益和成果,不過在驚喜之餘回味起來的後怕忌憚,就是深埋在他心底的秘密了。
森鷗外沉靜地把玩著煙盒裡的烏普曼雪茄,忽然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那麼,太宰君又對你今晚的那位‘搭檔’有什麼特彆的看法呢?”
“如果森先生是想問她的實力,我可以很清楚地回答——她如傳言中的一致,很強哦。”太宰將折好的紙飛機放到眼前,半眯著眼對比了一下距離,隨後輕輕將它往水平線上擲了出去,“這種高級的異能者,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完全可以輕鬆蕩平任何一個組織。”
潔白的紙飛機朝著前方輕盈行進,空氣托浮著沒什麼重量的機翼,像是托舉著一個朦朧虛幻的、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掙紮著飛翔了一段短暫的距離後,它就搖搖晃晃地墜落在首領前那張紅木辦公桌麵。
太宰的視線順著機身延續到對麵的森鷗外身上,直直穿透他黑色立領外套的裡側,落到他隱在脖頸處的一道難以察覺的細淺傷口——那是半個多小時前才烙上的新鮮傷痕,不認真注意的話很輕易就會被人為無視,可是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但是這麼鋒銳的一把利刃,要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也會很容易弄傷自己呢。”太宰仿佛意有所指地說。
森鷗外假裝沒有看見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反而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從他的話中品出了點特彆的意思:“沒想到太宰君的評價意外地高嘛……你似乎還挺喜歡她的?”
他這一句話原本隻是略作試探,沒想到太宰聞言一怔,之後就異常活潑地從長椅上坐直了身體,臉上那副快樂的笑容怎麼看都不似作假。
“那位殺手小姐是個有趣到連我都不由被深深吸引的人哦~如果要用某種比喻來形容的話,唯有熠熠發光的鑽石才能配得上她。”
太宰說著指尖便情不自禁地撫上頰邊那塊醫用敷貼,那道粗糙的觸感似乎讓他聯想到了某個場景,使得沉浮在光影裡的微笑逐漸沁入了難以捉摸的味道。
“所以,我的內心同樣也非常期待著在這裡——在港黑這個地方,能有再次見到她的那天。”
彼時鑲嵌在牆麵的燭台燈罩裡傳出火光劈啪躍動的細微聲響,輕而易舉的就將他這聲虛無的言語融沒,無法捕捉的話音消散殆儘,讓人恍然感覺自己像是身處一場猶如清醒過來就了無痕跡的夢境。
“鑽石嗎……”半晌後,森鷗外感慨了一聲。
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無言,於是周圍又再次重歸沉寂。
隨後,這位日常為組織愁禿了發際線的首領才終於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取出那張放在抽屜裡的報銷賬單,朝他發出了抱怨——
“但不管怎麼說,這次用來解決事件的費用也太高了吧?”
“……這已經是最合理的支出了,森先生你這麼小氣的話可是釣不到人進來的喔。”
畢竟這就跟釣魚一樣,隻有將鮮美的魚餌甩進漁場,才會有大魚上鉤的機會,和即將收攏掌心的力量相比,這點錢財根本不值一提。
而他們之所以敢這麼斷言的原因,都要從半個多小時前,邀請到那位少女來到港黑大樓後發生在這間辦公室裡的事情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