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真的被撞倒還是自己跌倒的金發女人脾氣明顯不太好,言語舉止都難掩急躁,隻是她因為長得好看,生氣時連上挑的眼尾都是漂亮的,像化身為了一枝騰騰燃燒的浴火。
“哈?什麼碰瓷——”完全不打算承認自己就是碰瓷的女人語氣相當惡劣,抬頭瞪向她的時刻,那張從發隙間展露明豔的麵容擺足了咄咄逼人的模樣,“我說你,撞到了人都不打算道歉的嗎?”
正陷入了走在路上又被人碰瓷的沉默漩渦中,霜葉還沒來得及回話,身旁的黑發少年就恰到好處地攬住了她剛才被碰到的臂膀,轉過身來故意擺出了誇張的擔憂表情,心疼道:“小霜葉,你有沒有被撞疼?!”
霜葉:“……”
怎麼看都應該是倒在地上的人更疼一點才對吧?
果不其然,被刻意忽視了的金發女人腦內那根理智的神經‘啪’的一聲就慘遭繃斷,看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恨不得當場將這對討厭的苟男女殺掉,隻是不知為何,這股殺氣卻在此時硬生生被他給壓製住了。
“嘖,真是倒黴——”女人用掌心覆蓋著腳腕的位置,好似因為剛才的‘摔傷’而導致他現在無法起身,顫著腿嘗試了遍後,重新坐回地麵的他才終於無奈地向眼前的兩人發出求助:“喂,至少也過來……拉我一下吧?”
那道異於通常女性的低沉聲線在此刻變得毫無違和,更是若有若無地覆上了一層磁性的誘惑,這種另類的感覺仿佛能使得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忍拒絕他的要求。
隻是,為他動心的並不是現場中滿目隻有女伴的男人,而是剛才與他相撞過的那位少女。
秉承著審美正常的人格,霜葉怎麼說也看不下去一個美女倒地而無動於衷,更何況,她還有一點需要在此刻確認的東西。
與太宰平靜的眸光交互過一個眼神,她就輕輕掙脫了攬在自己肩頭的手,朝女人一步步走去。
“抱歉,沒事吧?”
走近以後,金發女人那張精致的臉龐無疑能夠觀察得更加清楚,不過卻不是想象中的女性嬌柔,他的骨子裡比起那份嬌美更多了幾分英氣來點綴,使得那副皮相本就雌雄莫辨的輪廓變得更為脫俗於普通意義上的美麗。
在女人的身前霜葉就停下了腳步,彎腰朝他伸出了手掌,隨著身體傾斜的角度,有幾縷柔順黑發恰好從肩頭滑落,擋住了原本能透過自己側臉的斑駁光線。
待到女人不假思索地將手搭到了她掌心的時候,終於通過觀察而心下了然的霜葉垂下了那雙融入在陰影裡的銀眸,輕聲道:“同行啊。”
那一瞬,對方倒映著她模樣的漆黑瞳孔驟然緊縮。
被一語戳破了身份而感到驚疑不定的女人在此刻再也顧不得霜葉有沒有察覺自己的打算,唯有趁早匆匆暴露自己藏納在外套裡的匕首。
隻見眼前乍然冒出一道雪白的刀光,斷刃的刀尖便被他另一隻空閒的手早有準備地掏出直往她的麵門刺去,霜葉輕巧地側頭避開了這道鋒芒,他的手臂便直直地穿過了她的耳際,帶起了一陣淩厲的寒風。
狹窄的暗巷裡猝然爆發了一場職業殺手間的較量。
由於地形與空間都有所限製,短時間內兩人都沒法拉開太大的距離,隻得接連應用近身攻勢。
匕首顯然是這位半路碰瓷的陌生殺手所擅用的武器,他的動作又快又狠,靈巧的雪刃伴隨他的揮舞獲得一片隨心所欲的快意,短短幾秒內就幾乎編織出了密不透風的刀網。
近身戰的條件對於使用匕首這類近身武器的陌生殺手來說明顯較為有利,但這並不代表著霜葉就會因此而落於下風,他的攻勢雖說快速密集,卻仍然有破綻可尋。
避讓開他攻向自己的要害點,趁對方再次將匕首的前端割向自己咽喉的那個機會,霜葉幾乎貼著刃尖後仰頭顱,躲開了這道攻擊,同時伸手前探精準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沿著手臂尺骨朝外的方向施力,被鉗製住手腕的女人稍微有些吃痛地皺起了眉峰,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借著這股力道折身給了她一個回旋踢。
霜葉隻得鬆開他的手腕後撤,那條踩著紅色蝴蝶高跟鞋的長腿便這麼狠厲地劃過她麵前的空氣,對方裙擺飄飛的一瞬間,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好似都慢了下來,讓霜葉的神情不得已因為眼前的畫麵而微微一頓。
“……你原來是男的?”不小心通過裙底知曉了對方異於女性的生理構造,霜葉伴著低頭閃避攻擊的動作,聲音裡不由得染上了幾分難以品味的複雜。
然而察覺到霜葉看見了自己的殺必死,對方的攻勢霎時變得更加的狠辣與無情,女裝大佬臉色沉得能滴水,下一秒就將短匕再次捅向了她的腹部。
“乾什麼,沒見過男人穿女裝嗎?!”
“……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有你穿得這麼漂亮的。”
霜葉頗為真誠地做出了回答,隻是對方明顯就一眼看出了她的口花花本質,稍微一怔後便重新攻了過來,勾起嘴角笑著說:“你還挺有眼光的嘛,要不是因為任務,我或許願意跟你交個朋友。”
可惜霜葉還沒應承他的邀約,趁兩人開打前就退出交戰圈的太宰就率先看不下去這個撩騷現場,慢條斯理地上前幾步擺明了自己的存在感:“小霜葉才不會跟你交朋友哦,她是屬於我的。”
即使身處在激戰的叢林中,太宰也仍閒庭信步得仿佛遊走在後花園一般,這副模樣要是落在不知情的他人眼裡,大抵要覺得他簡直跟自尋死路沒什麼兩樣。
然而霜葉卻隻是抽空瞥了他一眼,並沒有阻止他的接近,畢竟——也是時候該結束這場戰況了。
不管眼前這名殺手的性彆是男是女,霜葉都不會動搖自己擊倒對方的決心。
在匕首的鋒刃再次朝著她麵部襲來的當下,霜葉的身形便朝□□閃,躲開了這道攻擊,順勢捕捉到他的右手臂用力旋鈕至他的肘尖向上,趁對方想要像上回一樣故技重施的時候,霜葉卻沒有鬆開手中的力量,而是左步上前插腳繞到他的身後,踢中了他的膝關節。
失去重心的女裝大佬當即跌倒在地,被霜葉用膝蓋頂住後腰,腦袋則牢牢地壓製在地麵。
分明身形是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少女,壓倒在地麵的青年卻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塊巨石碾壓,後腰處傳來的力道幾近尖銳到要讓他痛呼出聲。
就在他費力地在少女手中偏移腦袋,想要看清她此刻動作的時候,卻留意到她行雲流水地抬手掀開了走至她身邊那位少年的外套衣擺,抽出了那把事先寄放在他身上的槍支。
隻見霜葉的手臂在空中劃過一個優雅的弧度,黑黝黝的槍膛便對準了他的太陽穴,與此同時,她那冷冽的聲線也一同傳遞入他的耳內。
“你是華九會派過來對付我們的殺手?”
思來想去,會在這個當口暗殺他們的唯有這個解釋才最為合理,而太宰這時也漫不經心地上前幾步,彎腰撿起了那名金發殺手不經意遺落的粉色錢夾。
“很明顯,大概是……談判破裂了吧。”對於這個結果太宰並不感到意外,畢竟華九會這個組織在博多這邊的勢力不算弱小,加上對遠在地界之外的港口Mafia沒有過深了解,在聽見他這樣過分年輕的聲音,自然會適度引起輕視與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