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論一位富豪的身家底子,果然還是無法與整個淪為龐然大物的勢力相抗衡。那位膽敢前來孤注一擲截走APTX4869的老爺子,不出幾日就已經被黑衣組織給抄得家都不剩。
黑衣組織的本身就是個從事犯罪交易以及行走在黑色邊緣的團夥,赫赫有名的富豪及其宅邸一夜蒸發,竟然沒有引起太大的社會動蕩,足以從側麵窺見這個組織與上頭有著怎樣的勾結。
根據他們這段時間搜集得來的情報,其中充當著白木前秘書、間接誘使白木在黑衣組織安插臥底以及搶貨的男人早早就拋下了前東家跑路,逃到了另一個願意庇佑他的家族。
見到捕鼠夾裡溜走的禍鼠,自然不甘願他就這麼逃之夭夭,黑衣組織同樣在黑市裡搜尋著這個男人的消息,他們若是想要揪出這個人,最穩妥的方法隻有搶先對方一步下手。
由於情報領先一步,具體的交涉方麵森先生已經派人前去負責,然而那個叫做脅田的膽小男人卻堅決認為有人想要謀害他而不願出現,於是整個進展局麵瞬間陷入了尷尬的僵持。
到底是繼續協商、明麵威脅還是暴力突入,對此森先生給出的答案是——
就在霜葉暗自梳理著事件最後會達成的成功率時,需要她貼身守護、以防遭遇暗殺的港黑首領忽然湊近身體低聲將她給喚回了神。
“小霜葉,最近似乎很心神不寧啊。”
隻要她仍保留著這副蘿莉的體型一天,身旁的男人便依然維持著熱情的詭異態度,脫口而出的昵稱照常親密。
但霜葉知道,這副虛假的模樣終究都隻是曇花一現,很快就會隨著她身體的異能解除而回歸原來的狀態。
瞥了自家首領一眼,霜葉便收回視線,顧左右而言他地淡然開始瞎說:“大概是因為快到恢複的期限而不用再每天麵對虎視眈眈癡漢我的蘿莉控大叔,想想就有些激動了吧。”
雖說因為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她逐漸煩躁的心情不出意外被對方一眼看破,但霜葉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畢竟他們充其量是貌合神離、還不到可以彼此交心的地步。
說著,愛麗絲恰好貼心地用餐叉叉起一塊特意帶上碩大草莓的蛋糕,一邊抵到她的唇邊,一邊還天真無邪地詆毀著自己的主人:“就是,某些變態蘿莉控真的太惡心了,就應該被扔在垃圾桶裡永遠不要出現。彆管他,我們吃蛋糕吧小霜葉,啊——”
霜葉從善如流地打出了無視了身旁男人的配合,張嘴咽下了這口美味的甜點,甜美的糖漿瞬間就與鬆軟的海綿蛋糕相融合,在口腔裡層層化開。
顯而易見的,兩隻蘿莉其樂融融地展開投喂py的畫麵頓時狠狠刺激了場邊某個老男人的神經。
眼紅又羨慕的森鷗外立馬就被這番幼女的毒舌給砸碎了玻璃心,苦喪著臉拖長了音調叫喊道:“怎麼這樣——不管如何,小愛麗絲你說得都太過分了吧——”
愛麗絲卻一秒就不爽地戳穿了他營造的假象:“少裝了,我會這麼講不都是林太郎你設定的嗎?所以說,我真是最最最——討厭你這一點了——”
“因為這個樣子的愛麗絲才是最可愛的嘛。”
果不其然,先前還慘兮兮的黑發男人那副裝可憐的表情當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從未在臉上出現過一般。
他與太宰這一對師徒在各種方麵看來確實擁有著相當多的重合點,正譬如這無人能及的變臉速度。
但霜葉內心總隱隱覺得,森先生這個男人的性格遠要比太宰要冷靜得多,然而冷靜到極致就是殘酷,他是合理性與理智的集合體,斷不會因為任何人事動搖自己的想法。
即使必要關頭需要他割舍重要之物,為了以小損失來換取全局性的勝利,這個人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做吧。
此刻浮現在這個男人臉龐上的是與以往無異的微笑,剛誇獎完愛麗絲的他沒有冷落另一旁的女孩,又轉過頭來朝她表示:“當然,小霜葉這樣的我也很喜歡哦。”
森鷗外不帶絲毫溫度的指尖憐愛地撫過她的發頂,輕輕地一觸即走,“要是……能永遠停留在這個時間,就更完美了。”
他所說的這個‘時間’,指的是什麼,兩人都心知肚明。
忽然感到食欲不佳的霜葉不由仰著腦袋望向眼前這位似笑非笑的黑發男人,覺得他仿佛成為了中世紀戴著銀質鳥嘴麵具的醫生,遙遙用木棍挑起了她的朦朧頭紗。
不僅表情像覆蓋著麵具般的虛假,連動作都感受不到真實的溫度,正如他縈繞在身周始終捉摸不透的氛圍。
“但這是不可能的,不是嗎?”霜葉神情淡淡地說道。
就像皎潔的月亮其實表麵遍布斑駁,再美的都有枯萎的時日,他假設的這份理想同樣永遠都無法按照自己所期望的心跡行進。
“而且,森先生心裡其實很清楚我跟太宰的關係吧?”
聽見她說出這句話,森鷗外唇邊揚起的矜持微笑緩緩消抹,最後如同漣漪漸消般徹底撫平的水麵。
他朝愛麗絲的方向看了一眼,接收到森鷗外的視線,與主人心靈一體的幼女隻好無奈地聳聳肩,雙手推開餐具,主動跳下椅子帶著多餘的部下們朝隔壁房間走去。
“行行行,我去找小Q玩了。”
愛麗絲沒有對他說什麼諸如‘不準對她的霜葉下手’之類的警告便離開了,畢竟要是真起手動起來,最後倒黴的大概還是她一身嬌弱根本不夠打的主人。
當所有人離開後,隻餘兩人共處的空間無疑變得格外私密,但霜葉還不至於這樣就亂了陣腳,她依然獨自坐在餐椅上,平靜地仰頭直視著她的頂頭上司,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話。
依一整個組織的首領掌握信息的能力,她不信對方察覺不到這個事實,可他卻依然視若無睹地選擇故意接近著自己,有意無意地將這段關係推往了更為危險的位置。
可以知道變小絕對不是其中唯一的理由,但其餘的猜測,霜葉卻如同躋身在迷霧裡無法看透。
正當她在暗影重重的謎團裡迷路的時候,霜葉眼前的男人卻用一副像要開啟閒談、而隨機找了個話題的口吻說道:“你知道我跟太宰君第一次見麵是在什麼地方麼?”
霜葉搖了搖頭,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提出這個問題,但仍耐下了性子聽他說出了答案。
“是太宰十四歲時,在我用手術刀親自割斷前首領的喉嚨、之後偽造遺言上位的暗殺現場哦。”
森鷗外好似感受不到到周圍因他自動暴露的這句隱秘,而瞬間變得仿佛有沉重的冰塊所壓製住的空氣,仍自娓娓敘說他對於太宰的評價。
“因為有他的證言,才讓我順利登上了現在的首領之位。太宰君是我見過的最為優秀、也最為可怕的部下,他敏銳的觀察力與洞察力,即使放在宛如魔鬼巢窟般的Mafia裡,也無人能與他比肩。”
“他是個本性與我極其相似的人物。”
“一開始他還隻是個整天叫嚷著要自殺的孩子,沒想到現在居然起了好轉,這大概是小霜葉你的功勞吧——是你給了他不切實際、足以賴以為生的光芒。”
霜葉靜靜凝望著這個男人,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麼東西,卻難以分辨那無形之物:“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事到如今,早已坐穩了首領之位的他將這隻有少部分人知悉的秘辛告知給她,似乎已經不再必要。如果說是想要將她捆綁到同一條船上,自然還有著其他更便捷的辦法……
電光火石之間,霜葉似乎想通了些什麼,目光有些微怔,而這時森鷗外正好湊在身旁低聲解答了她的疑問。
“這樣的太宰君,假以時日,想必會像我曾經做過的事情一樣,替代我登上這首領的位置吧。”
彎腰俯身下來的男人嗓音低沉而神秘,徑直響徹在她的耳畔,可仔細分析他所述話語的含義以後,卻仿佛能夠一瞬將人的血液凍結成冰。
——正因為知道太宰這個人像極自己,他才能那麼篤定,最難掌控的這個孩子未來絕對會如他所料般將他取而代之。
——而她的出現無異於等同太宰深藏的弱點與軟肋,隻可惜這個難得出現的弱點,基本無懈可擊,甚至還會反過來成為他無人能阻攔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