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替誰落淚(1 / 2)

“太宰?”織田作稍微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他原先覆蓋在霜葉頭頂的手掌在對方出現以後,不由轉而輕輕放下抱回了紙袋,但正當織田作想要與這位熟悉的友人打聲招呼時,卻未料及身旁的霜葉會搶先一步朝他搭起了話,態度意外熟稔的模樣。

“你這家夥該不會是偷偷跟著我來的吧?”霜葉正對向忽然冒出來的少年語氣狐疑地問道。

由於織田作體貼的照料,隻需要手拎一隻輕盈毛絨玩具就足以的霜葉哪怕依舊冷著張臉,但因有可愛玩偶的加成,仍是衝淡了許多源自她本身冷淡的氣質,像是一名真正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女般連輪廓都變得趨於柔和。

果然平日裡再強大再堅強的人,獨獨在麵對著特彆的人的時候,都會表露出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而輕易造成這難得一幕的人,不是太宰治,而是他的好友織田作。

此瞬太宰忽然就感覺身體升起了一股生理性的厭惡感,仿佛所有的臟腑器官都在不斷撕扯,幾欲將他的身體撕成兩半。

——好想逃離這裡,跑到遠遠的、聽不見人聲與海浪潮音的地方,再也不見任何人。

但太宰還是強忍住了這股想要止步不前的膽怯**,這一刻,他好似將自己的精神與□□徹底分割開,隻在表麵掛上了與往日無異的笑容走到他們身前。

“才沒有~”他語氣活躍地回答了霜葉的問題,聲音裡完全聽不出半分奇怪的情緒,“這真的是意外哦,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巧遇到你們~”

“所以說,小霜葉你之前提過要一起出門的朋友就是織田作?”

其實事情就擺在麵前,以太宰的智商早就自行得出了答案,但心內深處仍有個聲音乞求著會有相反的回答。

可這一切卻在當他看見隨著自己語調稍沉的最後一個音節吐出之後,沉默幾秒,遂又朝他點頭承認的戀人那刻,太宰的那顆心還是化作了沉重的石塊、真正無可救藥地沉落在了穀底。

“原來你們也認識?”與他們兩人或沉重,或不自然的心情比起來,織田作對於這個結果的接受程度顯然更高。

港黑上層人物之間交流的機會,肯定要比他這個基層員工要多得多,那麼他們會相識也並非什麼奇怪的事情,這麼一想想,織田作也不大意外了。

況且霜葉也很快主動向他作出了解釋:“嗯,他是我的......”

隻不過,她剛還未說完整,卻被太宰的聲音給匆匆打斷——

“小霜葉剛進港黑的時候,就分到我的遊擊隊裡了哦~”阻礙她將話說出口的黑發少年這會兒將眼睛彎折成了半月的形狀,悠長的語調好似帶著追憶往昔的懷念,“算算時間,都認識快兩年了吧。”

織田作當然不知道自己這時錯過了得知真相的最佳時機,還毫無所覺地點頭應道:“原來如此。”

隨後兩人便將話題截斷,失去了再行解釋的機會,於是未曾來得及說清楚的霜葉隻有怔在原地,徒留下半張著唇口的動作,半晌後才緩緩閉合上了雙唇的縫隙。

不知為何,總感覺心底逐漸升騰起了些許的煩躁與不安,但最終還是被性格慣來內斂的霜葉給按壓回了深處。

之後織田作順勢心大地說出了太宰要不要跟他們一同前去西餐廳的提議,畢竟大家恰巧在路上偶遇,又都是相識的關係,也不好就這麼單獨將人拋下。

熟料太宰聽後卻罕見地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緘默了片刻,隨即他才像是無事發生過一般,笑容不變地同意道:“那我就打擾了~”

心思各異的三人共同前行在路上的情景其實並非一味的安靜,現實情況恰恰相反,有太宰在場氛圍似乎要比霜葉與織田作獨處時還要更熱鬨幾分。

隻不過他好似刻意回避了自己與霜葉之前的話題,大半是在圍繞著介紹他與織田作安吾三人之間聊過的趣事,關於如何成為酒友,又時常在酒吧裡分享過怎樣的見聞。

“織田作是個起初會難以適應,但在習慣之後就會覺得很治愈的男人哦,同時實力強還很有責任心,是個連我都覺得不得不認同的好人,不過這一點即使我不說,小霜葉應該也比我更明白吧。”

太宰笑吟吟地敘說道,那語氣態度簡直跟女友推銷其他好男人沒有什麼兩樣,可惜在他無私的讚揚下,織田作的薄臉皮卻倒是有些先掛不住了。

“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那抱住玩具的赤發青年輕咳一聲,出言阻止了他,“彆在霜葉麵前信口開河了,要是做不到的話,最先丟臉的可是我啊。”

“彆謙虛啦織田作,我的話裡可一點都沒有誇大的成分哦~”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推諉著托辭,為了使自己的說詞更添一重說服力,太宰甚至還想將霜葉也拖下水加入這場對抗的陣營:“不如讓小霜葉本人來決定好了,你覺得呢?織田作怎麼樣?”

他的臉龐這回終於舍得對準了身畔的黑發少女,然而直至此刻才發現,遺落在繃帶外側的那隻左眼其實更像是被眾神遺棄的一顆玻璃義眼,眸色晦暗至脆弱的程度。

隨著彼此對視,霜葉的思緒逐漸墮入那顆漂亮到失真的鳶色眼睛裡,一時竟察覺不出他到底是無意問出這句話,還是針對某件事隱約的試探。

不知多久,霜葉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過她卻並非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沒忍住問出自己所更為在意的事情,輕而易舉戳穿他潛藏在深處好似正在滴血的心理——

“比起這個,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一瞬間,太宰原本偽裝完好的內心世界險些在她這一句話裡崩潰,他眼睫微動,玻璃水似的眼瞳所折射的視野景物立馬破碎成一塊一塊。

這句話就像是打開沉默法則的開關,太宰頓時像是喪失了以滑稽的言行去討好他人的力氣。

如此造成的結果,是他們之後誰都沒有說話,縈繞在之間的氛圍如同鋪滿一層沉重到幾欲窒息的安靜。

織田作好似察覺到了兩人之中不同尋常的氣場,但他這時卻體貼地選擇了沒有插話,隻不過默默行走時,不禁抬頭望了眼不知何時布滿烏雲的天空。

明明上午還是陽光普照的晴朗天氣,現在卻好似要下雨了。

也不知道是想要替這世上的誰落淚。

此行前去的西餐廳照例是印象中的樸素,這個時間點隻有穿著黃色圍裙兼任廚師的老板在櫃台坐鎮,而二樓則是屬於孩子們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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