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舟轉去了哪個醫院,他專門瞞了懷瑞和這女人,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懷舟猛然坐起身,冷如寒霜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他。
“滾出去!”
懷瑞臉色微僵,宋雅珍率先撲到了床邊,像是找到了救星般亮起雙眼,緊緊地抓住了寧秋的手。
她衝寧秋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哀聲乞求道:“小姑娘,你就是寧秋對吧?”
“對你動手的是孟夢,不是宋城,你勸勸懷舟和爺爺,讓他們不要起訴好不好?”
懷舟鐵了心不肯放過宋城,宋雅珍知道,唯一的轉機隻有眼前這個小姑娘。
懷舟臉色微變,不顧牽動傷口,一把狠狠將宋雅珍甩開。
“滾開,彆碰她!”
宋雅珍微白著臉色抖了抖,繼續急切地道:“求求你原諒他好不好?”
“他怎麼說也是懷舟的弟弟,有什麼事私下解決,何必鬨到法庭上呢?”
寧秋冷著神色彆開臉,不為所動。
宋雅珍咬唇,繼續望向懷爺爺哀聲道:“爸,看在小城也是您孫子的份上,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我保證小城以後絕對不會跟懷舟爭一點東西!”
“您也知道……小城以前被打了那麼多次,心裡難免對懷舟有怨言,才會做錯事……”
“他真的已經知道錯了……”
聞言,懷爺爺忍不住怒道:“他要是恨懷舟,為什麼反而對寧秋下毒手?”
其中的惡毒心思不言而喻,宋城分明是連根都已經腐爛了。
他冷笑起來,“他既然已經知道錯了,又為什麼不敢出現在這裡?”
宋雅珍啞口無言,隻能破罐子破摔地哭鬨起來。
“您不能隻看他做了什麼,也要看懷舟以前做了什麼啊!”
她不死心地求寧秋,“當初小城多少次被打進醫院,他什麼都沒計較,這次懷舟傷的也不算嚴重,就算作扯平了不好嗎?”
“何況,你也沒受傷是不是?”
寧秋聽她這番狡辯爭執的話,心頭的怒火燒的越發旺盛。
“你居然有臉說出這種話。”
就因為她沒事,就因為懷舟沒有受重傷,所以宋城理所當然可以被原諒?
寧秋搖頭,隱含怒火的眼神直直望著宋雅珍。
“我不會原諒他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會原諒他的,他沒有資格被原諒。”
宋雅珍忍不住憤怒地哭叫起來,“你小小年紀,怎麼心胸那麼狹窄呢!”
她心胸狹窄?
懷舟額角青筋微動,再忍無可忍,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朝她狠狠砸去。
“滾!你給我滾!”
“想讓老子放過他,做夢!”
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懷瑞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他似是不敢看懷舟,隻是眼神懇求地望著懷爺爺。
“爸,宋城的事我也很失望,但他畢竟是我兒子。”
“您應該清楚十年對於一個人意味著什麼,如果他真的進去了,這輩子也就毀的差不多了。”
“當然,我也不會包庇他什麼。”
“我向您發誓,我不會再給他任何東西,將來卓瑞集團的所有一切都不會讓他染指。”
“作為補償,原本他那份東西,我會全都給懷舟。”
懷瑞希望以此作為交換條件,打消對方的上訴念頭,這也是他今天前來的目的。
寧秋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個父親所說出來的話。
她感到心中一片寒涼,一顆心為懷舟而疼痛。
寧秋看向懷舟,果然見他輕輕顫抖起身軀來,忍不住握緊他的手。
懷舟麵無表情地看著懷瑞,卻像溺水之人找到浮木那樣緊握住寧秋,力道之大捏的她骨頭都發痛。
病房裡寂靜的詭異,他看著懷瑞,冷不丁笑起來。
那笑裡有著絕望,眼神中最後一絲光亮也寂淡下來。
“他畢竟是你兒子……”
“爸,難道我就不是你兒子了嗎?”
“是不是隻有我半死不活的躺在這裡,你才會多看我兩眼?”
從小到大,懷瑞就很少陪伴在他和母親身邊,不常回家。
偶爾在家時,卻總訓斥他性格乖張,難以教養,被寵的無法無天。
可他隻是想多引起對方的注意力,所以才天天調皮搗蛋,故意和其他孩子打架。
他從來沒有怪過父親的冷淡,隻以為是對方忙於事業。
直到後來才知道,懷瑞在外麵有另一個家庭。
另一個家庭裡,除了那個女人,還有個隻比他小不到兩歲的小男孩。
對方乖巧聽話,懂得討好人,與他完全不同。
而懷瑞沒有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也就罷了,還間接讓他失去了母親。
懷瑞的眼神抖動了一下,身軀肉眼可見地僵硬住。
懷舟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喊過他了。
懷舟隻覺得可笑,時至今日,他竟然還對這個人抱有一絲幻想和期待。
他曾經想過,懷瑞知道這件事後會是什麼表情和反應。
如果懷瑞不包庇宋城,不來這裡向他求情,哪怕隻是沉默也好,他或許會對宋城略抬一手,默許他減刑個兩三年提早出獄。
可惜殘酷的現實總讓他大失所望。
懷瑞從來隻知道他打了宋城,卻不明白宋城為什麼挨打。
現在知道宋城傷了他,卻揣著明白裝糊塗。
懷瑞頂不住病房裡壓抑的氣氛,神情複雜地道:“我不是不想來看你,上周我在外地出差,你知道你的事立刻就趕回來了。”
“是你爺爺奶奶不肯告訴我,你到底轉去了哪個醫院。”
懷舟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中卻多了譏諷。
“你要是想知道,誰能瞞得住你?”
“隻怕是為了那畜生的事忙前忙後,才沒空在意我吧。”
“現在為了給他求情,這不是出現在我麵前了麼?”
一切都是借口罷了。
懷瑞沉默不語,閃爍的眼神複雜中摻著幾絲逃避和愧疚。
懷舟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是在笑著,可寧秋卻分明看見他紅了雙眼,滲出幾絲淚意。
她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懷舟繼續開口,聲音沙啞,卻摻著刺骨的冷意。
“你以為我真的會在乎那點東西?”
“我告訴你,懷瑞,我這輩子都不會要你施舍的任何東西,我覺得惡心!”
母親留下來的東西,和本該是他的東西,將來他早晚會自己取回來。
“至於宋城,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他!”
“我不僅要他坐牢,還要讓他這輩子都爬不起來!”
“滾,都滾吧,彆再讓我看見你們!”
他怒吼出聲,呼吸沉重,像一頭被拋棄的小獸,帶著滿身的傷被昏暗的夜色所籠罩。
談判破裂,懷爺爺舉著拐杖將懷瑞與宋雅珍打了出去,不允許他們繼續留在住院樓鬨事。
病房裡,懷舟僵坐在病床上。
有眼淚無法抑製地從眼眶滑落,他神色倔強,緊抿著唇抬手胡亂擦掉。
寧秋心中鈍痛,忍不住捧著他的臉,親吻他的眼睛,然後緊緊擁住他。
她以為他會埋在她的頸窩放肆痛哭一場,懷舟卻沒有再流淚。
他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幾乎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
寧秋聽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許久,沙啞卻溫柔的在耳邊響起。
“寧秋……幸好,我還有你。”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