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民國諜影(12)三合一(1 / 2)

() 民國諜影(12)

如今坐飛機算不上是什麼舒服的事情。戰爭年月, 哪天沒有從天上掉到地上的飛機。尤其是遇上氣流, 顛簸起來那才叫驚心膽顫。如今用的客機還是吳先齋借來的,中途起起落落的要加油,麻煩的很。站長太太一路上是喋喋不休, 因為這一趟走的確實是不平順, 剛顛簸完, 還沒緩過神來呢,又得降落。要知道,對於不常坐這個又有些暈機的人來說, 起飛和降落是最難受的。

林雨桐和四爺, 兩人都是把降落傘檢查了再檢查。要真是死在意外事故中, 那才是真冤。

吳先齋被吳太太煩的不行,“你就少說兩句,閉目養養神。你要再這樣, 下次不帶你出門了……”

“不出就不出!”吳太太捂著胸口:“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

吳先齋不理她,扭臉跟林雨桐道:“林主任,我知道你有幾個故人要見。下了飛機, 就放你假,先休息幾天, 若是有什麼事,我叫楚秘書去接你們。”

林雨桐就笑:“站長,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會看著找找機會的。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個道理我懂。”

吳先齋就笑:“我就知道, 帶你出來是帶對了。”他還大發慈悲,“汝清啊,你就跟著林主任吧。說做個護花使者吧,以林主任的本事也沒你的用武之地。你就幫著跑跑腿,做好服務工作。”

用人還挺舍得下本錢,這把四爺都舍出來了。

四爺隻笑笑,沒說話。

林雨桐就斜著眼睛看:“這是願意啊……還是不願意啊……”

吳先齋就側臉看四爺,楚秘書知機的接話:“肯定是願意……願意的嘛!之前咱們金主任還打聽著買鮮花……”

“喲!花我可沒見著。”她語氣越發的嗔怪起來了:“那這是送誰了?”

楚秘書忙道:“我能作證,金主任真買了,但給凍壞了,沒好意思送您,這不是又出差了嗎?”

話題就給岔了過去,下飛機,就有人來接。

有接吳先齋的,也有接林雨桐的。

接林雨桐的是冷子秋,她如今是總tong府的人,有牌麵的很。車子嶄新不說,也排在吳先齋的前麵。

遠遠的看見林雨桐,她就迎過來。

分彆時間不長,彼此見了麵也沒彆的話,相互一個擁抱,彼此拍一拍對方的後背,不是不說話,是什麼話都可以省略。

林雨桐才要說跟冷子秋介紹其他人,她就抬手製止了,然後看向吳先齋:“吳站長,我是奉命前來接妖狐的。老板召見,馬上。”

啊?

以為這次出來自己就是跟一個閒差的,可如今聽冷子秋這語氣,這絕對不是閒差那麼簡單。

吳先齋一臉肅容:“既然是老板召見,那就請吧。不用這麼客套!”

林雨桐才轉身,又一輛軍車呼嘯而來,一個急刹車就停在了一行人跟前,從上麵下來一軍官,把眾人掃了一眼之後,就問:“這裡有沒有一位叫金汝清。”

找四爺?!

林雨桐看四爺,四爺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才往前走了一步:“我是金汝清。”

“金主任。”對方很客氣,然後遞過去一份公函:“你看一下。”

這是一份借調令,軍部後勤處發的。

四爺看完,就將借調令給吳先齋看,其實是為了方便桐桐看見。

吳先齋愣了一下,就道:“既然如此,就趕緊去。不要耽擱了!”

四爺將桐桐的箱子放在她的腳邊,拍了拍她的胳膊,手指在她的胳膊上滑下,滑下的長度長短不一的,這是說:軍需,勿憂!

是說借調他是為了跟軍需有關的事宜,不需要擔心。

他在平津站處理後勤的工作,頗有些獨到之處。想來,必是因為這個緣故。

人坐著軍車走了,冷子秋看林雨桐,然後用始終不變的語氣說了一句:“本來還想著叫你道個彆的!”

道彆?

林雨桐抬眼看冷子秋,見她微微點頭,她便明白,這是有任務。而且是危險性不小的任務。這一行裡,出任務之前,都要寫好遺書的。她們四個人裡,也就是王曼麗需要寫遺書給家人,她們三個都屬於沒有家人的人。上一次任務的路上,白雪梅還說,如果以後彼此要單獨執行任務了,也都寫遺書吧,沒有家人,至少還有袍澤,還有朋友。

如今,冷子秋說起道彆,其實就是叫自己跟四爺告彆。告彆戀人,這一去,若是不成功,那便是永彆。

自己一個公開露麵的特務,能執行什麼任務?

想了一圈,除了執行刺殺任務,還真想不出能執行什麼任務。

可這刺殺誰……不知道!

但把自己當殺手用的話,確實是可能的。再是熟麵孔,殺手卻隻需要短暫的露麵,化妝完全搞的定。

之所以大膽的用自己,隻怕也是m國記者上來來的時候,帶來的另一個弊端。那就是叫上麵又想起了自己。關鍵是自己在上次炸船事件中展露出來的用du的技巧和能耐。要殺一個人,要的就是他死,至於怎麼死的,這個不重要。那是殺手要考慮的事情。

見冷子秋說出叫自己道彆的話了,她就得越發的淡然:“不用了,道什麼彆呀。”

自己這樣的職業,可以遊戲情場,但卻不能真的叫人察覺到動情,且癡情。否則,在他們的眼裡,自己這個殺人的工具就算是廢了。廢了的工具閒置著不搭理,這都算是一種仁慈。最怕的就是那種用拿廢料去賭窟窿的,那才是真要命了!

她現在要判斷的是,自己究竟是被重新啟用的一把殺手鐧?還是因為跟四爺的□□而被人認定為廢料,乾脆拿去賭窟窿的。

那麼,越是在這種什麼都不明確的情況下,她就越是得表現的比任何人都瀟灑從容。

她態度淡然,像是聚則喜,離則散。臨走還扭臉看吳先齋:“我跟您說一聲再見吧!”

吳先齋哪裡聽不出來裡麵的潛台詞,他麵容一肅,伸出手來,跟林雨桐重重的握了一下:“保重!”

保重!

林雨桐笑了一下,拎起皮箱跟著冷子秋轉身就走,再沒有回頭。

吳太太就低聲道:“出事了?”

“不要打聽。”吳先齋長歎一聲,露出幾分可惜之色來:“風蕭蕭兮易水寒……”

楚秘書接了一句:“壯士一去不複返……”

吳先齋就皺眉看向楚秘書,不光他看,跟著的吳太太和司機也都看,太不會說話了。吳太太還說:“該說‘壯士歸來兮’,對吧?”

對個p!那是叫魂呢!還不如壯士不去不複返悲壯呢!

他訓老婆:“你的話太多了!”

“不是我話多。”白雪梅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胡木蘭:“老師,我的日子現在挺舒坦的,您這突然召見,還不能叫我多問了。”

“問什麼,該說的時候我自然就說了。”胡木蘭翻看著手裡的報紙,壓根就沒抬頭,“你彆告訴我,你把規矩都給忘了。怎麼?在侍從室呆的,隻會跳舞喝酒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白雪梅正要辯解,門從外麵推開來了,冷子秋帶著林雨桐從外麵進來。她愣了足有三秒:“你……你們……”

“見到我不高興啊!”林雨桐放下箱子,過去抱了她一下,就鬆開手看向胡木蘭,敬禮問好:“老師,彆來無恙。”

攏共分開也沒多少時日嘛!

“都好!”胡木蘭指了指椅,“都坐!坐吧!”

白雪梅後知後覺:“這是有任務?”她尷尬的笑笑,“我們去……執行任務?”

“怎麼?刀生鏽了?”胡木蘭看白雪梅:“不想乾了?”

不!不敢!一如軍tong深似海,怎麼敢不乾?

胡木蘭的語氣偷著幾分涼意,“我知道,你們現在都是躺在功勞簿上的,過著優渥的生活,安於現狀。但彆忘了當初你們的初心,初心是什麼?是殺鬼子!如今,倭寇未滅,怎敢放縱消沉?”

三個人立馬起身,立正聽訓。

胡木蘭轉到三人身後,“此次,重新啟用你們四人……”

四人?

王曼麗也去?

“她人呢?”白雪梅就問。

胡木蘭看了看手表:“快到了。”

五分鐘之後,王曼麗準時出現。她手裡拎著兩個手提箱,看起來分量不輕。她將手提箱放在茶幾上,胡木蘭順手打開,林雨桐瞧見裡麵放著的是兩部電台。

這次出門,不會是還要帶電台吧?這玩意如今可是禁用品,查的特彆嚴!

幾個人隻眼神交流,都站著沒說話。

胡木蘭抬手往下壓了壓:“坐吧,都坐,坐下說。”

林雨桐跟著其他三人坐下,等著胡木蘭說話。

胡木蘭一開場就道:“這次的任務依舊很凶險,所以你們四個……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嗎?”

什麼意思?

四個人麵麵相覷,隻王曼麗接話道:“遺書寫了。”是給家裡的。

胡木蘭笑了笑,卻轉臉看林雨桐:“你呢?不寫嗎?”

“我無親無故,寫給誰?”林雨桐反問了一句,又道:“老師到底想說什麼?有話直說就行,我是您的學生,您跟我乾嘛這麼迂回客氣!”

“行!那我來個不客氣的!”胡木蘭挨著林雨桐坐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狀似親昵,“聽說你跟一個叫金汝清的打的火熱?”

“飲食男女……而已。”她回答的雲淡風輕,被胡木蘭攔著肩膀也儘量做到渾身放鬆。這是對一個親密之人不設防的表現。

胡木蘭也不知道信了沒有,不過臉上的神情好看多了,然後還透漏說:“他被軍部借調了吧?”

突然這麼一問,林雨桐心裡就疑惑,麵上還得應付:“啊!好像是!”心裡一萬個想知道到底借調四爺乾啥去了,但還是忍著一句多餘的也沒問。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這一次去……你們還得同行。”胡木蘭說著就看她:“可放下心了?”

林雨桐一副無奈的樣子:“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男人而已!”

但願你說的是真話!

胡木蘭收回視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起身站在最前麵看向四人:“你們這次的任務,有三個。第一,送兩部電台和一本密碼本,給滬上潛伏的jun統小組。第二,護送並保護軍部後勤的幾位同僚,他們另外有任務要執行。你們不需要知道對方的任務是什麼,隻要確保他們一行的安全即可。第三,伺機刺殺丁墨存。聽明白了嗎?”

“是!”四個人起身,立正接受任務。

接完了,四個人忍不住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這三個任務,說實話,著實都不怎麼容易。

第一個看似最容易,可對於她們四個都已經算是半公開了的特來說,這都不是容易不容易的事,這是壓根就不適合。真說來,還不如啟用新人安全呢!

一聽就覺得哪裡不對,白雪梅就冷笑一聲:“這是公報私仇吧!拿我們當廢子棄子在用!”

上次炸了碼頭,據說是損失了大量的藥品和夾在在藥品中的煙土,藥品的價格再黑市上那是比黃金都貴的,更遑論是煙土了。

損失了那麼多,這是秋後又要算賬了。

林雨桐心裡搖頭,絕對不是這樣。胡木蘭也不是這樣的人,就護短這一條,誰想暗算她們四個,都得過她那一關!

果然,就見胡木蘭認真了看了白雪梅一眼:“你要這麼想,未免太狹隘。也太看輕了你的老師!我承認,如今黨國內,是有許多蛀蟲……可事實上,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的。還有更多的將士,在前線拚命。比起他們,你們一個個的呆在大後方,吃的飽,穿的暖,有酒喝,有舞跳。你以為,在他們的眼裡,你們就不是蛀蟲?收起你們的小心思,在上麵機關這才了呆了幾天,意誌就被消磨乾淨了?”她指著四個人,聲音突然就高亢了起來,“老實告訴你們,這次的任務,是我主動請命的!我就想看看你們,還是不是當初的你們!”說著,挨個打量了四人,低啞而又危險的問了一句:“你們還是當初的你們的嗎?”

“是!”四個人起身,立正,齊齊敬禮。

胡木蘭走到王曼麗身邊,話很有幾分語重心長:“劍藏於鞘中,彆人便永遠無法窺其鋒芒。你便是真能頂的上一個王牌師,那也先得叫人看看你的能力。所以,這次,我也把你要了出來。”說完,走到白雪梅麵前,“每日裡流連於男人的追逐之間,花天酒地,再不用用,你這一身本事,就算是廢了。”語氣裡多有嫌棄,但也不給白雪梅說話機會,就過去拍了拍冷子秋的肩膀:“每日裡陪著夫人參加各種活動,站在那裡如同侍女,這如同把一直狼拴在內宅當看家犬,你甘心嗎?”完了就又麵對林雨桐,“你不是說,倭寇未滅,枕戈以待嗎?不會後悔你說過的話了吧?”

她都點到了要害上,聽起來確實是她的作風。

但四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她們都不是菜鳥了,也都不是能被情感和一腔熱血左右判斷的人。不管說的再怎麼慷慨激昂,四個人的腦子都是清楚的。

胡木蘭之前說的不是假話,但這真話絕對沒說全。

林雨桐就道:“咱們師徒之間,隻說實在話。我就直說吧,我覺得我們至少得知道全盤的計劃,否則……”

“沒有所謂的全盤計劃,送到我這裡的都是任務。我傳達任務,你們儘力去執行任務,僅此而已。不管這後麵還有沒有彆的計劃,你們又在計劃裡擔當的是什麼角色,不要問,這是規矩。隻要記住我交給你們的任務,不管遇到何種境遇,完成任務,然後想辦法活下去,就足夠了!其他的,想多了也於事無補!”

說了跟沒說一樣,雖然規矩是如此的,但接到這樣的命令,一時間還真叫人有些無所適從。

隨身攜帶兩部電台和密碼本,一路還有護送加保護的任務,完了之後還得刺殺丁墨存。

不說前兩個,就隻說丁墨存。

他丁墨存是誰?

七十六號特務總部歸他管,是鐵杆的大漢奸。

之前派人刺殺過他不知道多少次,無一成功。最著名的一次刺殺,有點類似於電影色|戒的情節。不過真實的女刺客跟那個女主角有些差彆,真正的女刺客早年加入中tong,是中tong一名情報員。她自身有rb血統,在淪陷之後的滬上,利用她本身的身份和人脈,搭上了丁墨存的線。丁墨存是色中惡鬼,兩人很快就好上了。那位女情報員幾次設計殺他,都沒殺成。最後孤身行刺,失敗被囚禁。最後被丁墨存的大夫人下令秘密處死了。電影上是最後關頭女主角偷著叫男主角趕緊跑從而躲過被殺。而現實中是那位大漢奸自己警覺撒腿就跑,躲過一劫而已。除了這些小細節跟電影有些差彆之外,大致的刺殺過程,真跟電影上演的差不多。包括丁墨存那猶如堡壘一般的府邸和進出謹慎的作態,跟電影上演的如出一轍。

刺殺這樣一個人,說實話,林雨桐自己都覺得有點異想天開了。而且,這絕對不是一夕之功。

心裡一肚子的疑問,但此時都不適合問出口了。

邊上的小廳裡放著很多東西:“都是你們需要的,看看吧!能帶的都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