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歡喜人家(1)二合一(1 / 2)

() 歡喜人家(1)

熱死了!

渾身汗黏黏的難受。

這還沒睜開眼睛呢, 就覺得是那種車猛的刹車的感覺, 然後人不由的就朝前撲了過去,身體不由人掌控,眼看這就撞到前麵的椅背了, 一雙有力的手一下子將她給拽住了, 然後這隻手一直沒有撤去。

她低頭看那隻手, 粗糙的有力的,甚至是看不出男女的區彆的手。順著這雙手看過去,是有力的胳膊, 胳膊肘往下的地方, 被太陽曬的黑黑的, 胳膊肘往上,一半黑一半白。這是長期穿短袖造成的。不穿短袖了,這黑白分明的胳膊就露了出來。

從胳膊挪到人臉上。這看起來是個曬的黑黑的婦女, 眉眼這會子被亂七八糟的因為汗水而粘在臉上的頭發擋住了,看不分明。順著臉龐往下看,脖子一圈是黑的, 脖子下麵的肌膚跟胳膊上那點白的地方一樣,雪白雪白的。

這是個底子生的很不錯的女人。

隻是, 她身上穿著那種圓領沒有袖子的碎花褂子……這種衣服後來很少有人穿了。而且,她裡麵的文|胸穿的不合適, 那都不能被叫文|胸,隻能算是一種老奶奶款式的半背心褂子。因此,她那個……長的雖然澎湃, 但是看著臃腫又累贅。褲子是黑色的褲子,看著特彆熱。腳上是偏帶的布鞋,光著腳穿著,腳麵上顏色也偏深幾個色號。

女人對急刹車可能比較好奇,探著頭往前看,想看究竟。但車嚴重超載,過道裡擠的都是人,是看不出去的。

林雨桐這才轉臉看周圍,從衣著打扮不難判斷,應該是九十年代吧。

九幾年?不知道。

如今坐的是客車,座椅不是很舒服,從哪到哪的一趟車,她這個位置也看不見。

於是,她便從車窗看出去,外麵熙熙攘攘,好像人群在朝車前的那個方向移動,聽那意思,是有人在打架。她的關注點不是這個,此時,她看見了車站的招牌,京市東客站。

也就是說,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京市。

她也不知道原身這要去哪裡,但是按照車子要轉彎的這個角度來說,應該算是要進站了。不過這進站的路被前麵鬨事的給堵住了,暫時進不去了。後麵的車輛一輛挨著一輛的摁喇叭,嘈雜成一片。還有的騎著人力三輪車的往前湊,吆喝著兩塊錢就跑一趟。

因為不知道拉著自己不撒手的女人是誰,她也沒有貿然說話。緊跟著,車裡就有人喊了:“師傅,開車門,到地方了就從這裡下吧。”

司機吆喝著說不允許在這裡下車。

可前麵鬨的也不知道啥時候結束,不知道是誰踩了氣門,後門直接打開了。

女人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樣,“這就到了?”然後拉林雨桐起來:“你先下去,看著彆叫人把咱們的包給拿走了。”

哦!

林雨桐就擠著下去了。行李在車頂上放著呢,有人已經爬上去往下扔行李了。林雨桐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還是這女人利索,手裡拎著四五個破舊的布包,還精準的抓住兩個蛇皮袋子,一手抓著一個往路邊挪。

林雨桐過去接了一個:“我來!”

“媽能行。”女人說著,就擋開林雨桐,“乖,跟緊媽。到那邊媽給你買汽水。”

媽?

好吧,媽就媽吧。

林雨桐看看手腳,目測一下兩人的身高,原身怎麼也都是大孩子了,身高至少在一米六五了。她硬了搶了一個袋子拎著:“沒事,我拎的動。”

女人笑的很燦爛,隨手抹了一把臉,就拎著東西三兩步的到了路邊的樹下。

樹下有賣汽水冰棍的,老太太開了一瓶汽水,“五毛,瞧把閨女給熱的。”

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東西放到腳邊,儘量的都放在手腳能夠到的地方,從褲腰裡摸出一把零錢出來抽出個五毛遞過去,然後咽了一口唾沫叫乾渴的嘴舒服點,卻二話不說的將汽水瓶塞到林雨桐手裡:“桐桐,喝。”

汽水不是很冰,橘子味的,林雨桐喝了半瓶,然後搖頭,遞給女人。女人不要:“媽不渴,你喝。趕緊的,還要還人家瓶子呢。”

林雨桐哪裡會再喝?硬是塞過去:“沒有白開水解渴,你喝吧。”

老太太就催:“趕緊喝吧,這閨女懂事。”

女人臉上的愁苦好似隨著這一聲誇讚瞬間便消散了,三兩口喝完。

邊上就有一穿著背心短褲大拖鞋蹬著三輪車的中年男人吆喝著問呢:“妹子,鄉下來的吧?走親戚呀?住哪?兩塊錢我一準給你拉到地方……”

兩塊錢呢!

女人看看汗濕的閨女,咬咬牙:“東平胡同,知道地方不?”

“這哪能不知道呢?走著!”那邊車子一蹬,就靠了過來。然後下來幫著把行李往車上放。

光是行李就塞了大半個車兜子,等然後母女兩坐在車沿上,才扶穩,車就動了。這師傅摁著前麵的鈴鐺不停的摁著,嘴裡還一個勁的喊著:“讓讓……讓讓……都讓讓……”然後三輪車就從人群裡左穿右穿的給穿過去了。

林雨桐習慣性的看著周圍,嘈雜吵鬨還有中暑帶來的不舒服,叫她頭疼惡心。她的眼前,晃過的私家車麵包車的車牌號,然後就不由自主的記住了,那塊打架的人的臉,還有從警車上下來的警察,每張臉似乎一下都清晰起來。

習慣性的記這些,可這原主的腦子能這麼清晰的記住這些,也是厲害了。

正頭疼呢,車子就轉繞,從大路拐進了小街道,自行車摩托車有,但是汽車沒有。兩邊的大槐樹投下來的樹蔭將路麵都鋪麵了,一下子變的清涼起來。

蹬車的師傅的速度一下子就放慢了,回頭問說:“大妹子,這去東平胡同哪一戶呀?”

女人像是走神了,又像是有些緊張,從褲兜裡摸出一個手帕來,手帕解開,裡麵是一張紙。紙條展開,上麵寫著三行字:京市東平胡同九號。

落款是:林東來。

日期是:一九七七年十月二十九日。

林雨桐掃了一眼便記住了,這張字條很老了,十多年之前留的吧。

果然就聽這女人的聲音有些緊繃:“東平胡同九號……也不知道如今搬沒搬走,還有沒有九號?”

“有!還沒搬呢。”蹬車的師傅好像對那個地方挺熟悉的,“九號院子裡住了好幾戶人家,你們找哪戶人家?”

林雨桐以為女人會說那個叫林東來的名字,卻沒想到她的嘴隻是張了張,就又閉上了,“到了九號門口就行。”說著,小心的將紙條包回手帕,又謹慎的揣起來了。

這師傅挺知趣的,沒有再問下去的意思。

醒過神來,這車已經在胡同裡穿梭了。這大大小小的胡同,跟迷宮似得,林雨桐特意去記,不算是迷路,意外的是女人,好似對這種胡同也不算是特彆陌生。反正不管怎麼繞,她都很淡定。再繞過一道彎,車就停下來了,“九號到嘍……”

他這麼高聲的吆喝著,就有一個圍滿人的地方讓開了一點位置,眾人都回頭看,這九號又回來什麼人了。

還有人認識蹬車的師傅,就搭話了:“老廖,今兒沒閒著。”

“沒閒著,拉趟活去。”老廖說著,就幫著往下搬行李,“來嘍,搭把手放在裡麵……”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幫忙,轉眼東西就放裡麵了。老廖還問:“瞧什麼熱鬨呢?”

“還能有什麼熱鬨……老林家跟老金家又鬨起來……林家的外孫把金家的大寶孫給開了瓢了……”說著,就又問:“你拉的是誰家的親戚……”

老廖也不知道啊,回頭看著母女。女人的心思不知道飄哪去了,林雨桐才提醒:“媽,沒給這大爺錢呢?”

女人這才醒過神來,摸出兩塊遞過去。

門口一大娘挺熱心的,“你們找誰家呀?”

女人不答話,隻說了一句:“麻煩您幫我看一下行李……”然後就跟提了一口氣似得拉著林雨桐往院子裡去了。

繞過照壁,就看到院子裡的情形。兩個女人此時站在院子裡,周圍也圍了一圈。

時髦的那個嚷道:“我們家慶生誰家的孩子不招惹,偏找你們家孩子招惹?頭上破點皮,三百都不成。我告訴你宋蘭蘭,你還彆得寸進尺!”

那被叫宋蘭蘭的女人也絲毫不讓,“林東方,到底是誰得寸進尺……”

還要再罵,突然就聽到一聲:“你就是林東方。”這一聲是林雨桐原身的媽發出的。

時髦女人愣了一下:“誰叫我?”

女人拉著林雨桐霍開人群進去:“是我!”

林東方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你認識我?”

女人點頭,又搖頭,“我沒見過你,我聽過你。我叫蘇寶鳳,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蘇寶鳳?

這名字還真有點熟悉,可這一時半會的還真就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