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清平歲月(10)三合一(1 / 2)

() 清平歲月(10)

林雨桐原本打算留林千鶴過了年再說, 到時候再走也不遲。

結果林千鶴就笑:“我的姐姐呀, 北地開春得到三月多,我哪裡能等到那個時候去?現在路上雖說不好走,但也沒你想的那麼難走。我先往南走幾天, 再往西行, 越是往西走, 越是沒這麼難走,西邊乾旱,沒這麼這麼大的雪, 路上雖是不好過, 但我跟著帶來的兒郎, 都習慣了。在邊關,哪天不操練?對我們實在不算什麼。”

如此,倒是萬萬攔不住的。

況且, 這已經是耽擱了不少時間了。他也是這麼大的人了,家裡老婆孩子能不擔心?也還都有正經的差事呢。

既然這麼著,林雨桐彆的沒給準備, 也沒啥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路上的素食乾糧,給準備了兩車, 燒點熱水就能吃的那種。再就是各種救命解毒的丸藥,偷著叫林千鶴帶著, 隻說是當初順王送行是送的,宮裡的秘藥,十分好用。

林千鶴大驚, 還有順王這條線呢。

林雨桐點頭,“因此我才說,叫你回去告訴爹娘,我這裡其實一起還都好。”

既然這麼著,林千鶴就收了,這玩意能救命。

林雨桐幫著給收了,叮囑說:“收好了,不能說不給彆人用吧,但這總得給自家留著點,以防萬一。若是不多了,千萬記得叫人來取,一定得是可靠的人。”

林千鶴又是一連聲的應承,這玩意要真那麼好用,千金也買不到,哪裡舍得濫用?

把這些要緊的給收好,還有凍瘡膏,路上給帶著現成的,但還是把湯藥的方子給了林千鶴,“製成膏子難度不小,但是湯藥擦抹也一樣好用。藥材極容易得的……”

這玩意是好用,這院子包括金逸在內的十一個,最初來的時候,一個個的都看不清的長相,凍得臉蛋都是裂開的。結果天天用著,這才過去半個來月,結果那臉基本是長好了,伸出來的手也不是蘿卜的樣子了。可見這確實是好東西。

林千鶴就道:“西北缺這玩意,回去叫大嫂弄一藥鋪,冬裡隻賣這東西,咱們股份平分。”

這都是後話,林雨桐也不當真,但還真怕他弄藥鋪,想了想又給了幾張防著蚊蟲和各種蟲蟻的方子,這個不光是夏天能賣,這春秋的蟲蟻就不多了?一開春蟲子就冒頭,要真弄個小鋪麵,轉個脂粉銀子的話,這玩意也能賺錢。

最要緊的便是傷藥的方子,林雨桐是這麼說的:“咱家在千戶的位子上坐的時間已經太久了,這原是你姐夫早前就尋來的。想著送年節禮的時候,給家裡捎過去。有這東西送上去,保不齊林家就能往上升一升。如今因著我們連累,升是不可能了。但千萬彆叫人鑽了空子,再給擠下來。林家好幾代的經營,彆就給這麼毀了。這東西拿回家去,跟祖父和爹還有大哥商量著,若是風頭不對,就找找門路。這些方子,就是敲門磚。”

林千鶴一下子覺得沉手起來,“這……”這不好拿。

林雨桐卻以為他不信藥效,“這東西你姐夫給人試過,好用。若不放心,你再試試。”邊關最不缺的就是外傷的傷員,弄點試試就知道了。

不是不信,是知道姐夫確信才給林家的,所以,才覺得這東西越發的沉手起來。但還是接了,情分這東西……不接就生分了。

那邊四爺恰好也有事拜托他,他的信不好從這裡發出去,“你幫著帶到半路上,不拘是哪裡,投出去便是了。”

是往京城的信!

林千鶴鄭重的應下,將懷裡的油紙包打開,信重新塞進去封口,然後貼身放下,這才罷了。

不說辭彆的時候,親外甥不舍,便是這些金逸這些,也頗為不舍。

林千鶴隻應承,“再大幾歲,都能出門了,就往舅家來。哪有外甥不認識舅家門的。”

金雙幾個就說:“我們是去不得的。”

林千鶴哈哈便笑:“去得去得!邊關最不缺好兒郎,回頭給找幾個小女婿,就常在舅家門口了。”

把金雙幾個羞的往林雨桐身後躲,林千鶴這才罷了。

四爺和林雨桐又帶著四處告彆。老太太一點也沒小氣,收了人家兩千兩,給的東西也大房,這邊最不缺的就是人參這些藥材,老太太這些年不知道攢了多少好貨,這會子光是上了年份的人參便給了一匣子,很是闊綽。

金匡之前就給過名帖了,這回也不過是白囑咐了一些話。

可徐氏那邊,小徐氏姚氏孫氏,都是各有書信要求著投遞,彆的值錢的東西沒有,不過是拿林千鶴給各家送的皮毛,又給做了些針線罷了。

林千鶴都一一收了,這些都不能在一個地方投遞的,要不然幾家一起收到信件,還是會叫人懷疑。少不得走日子投遞一封。

他這麼一說,金家人越發覺得找對了人。直念阿彌陀佛。

走的這天,四爺說什麼也得親自將人送出去,帶著兒子義子。還有金叔同陪著。到了大房門口,那邊七狼八虎的都在門口站著,這幾天,也時常過來陪林千鶴喝酒打發時間,四爺也不冷臉相待,倒是滿滿的相熟起來。

一行人往前送,林雨桐隻能送到村口了。

姐弟倆說了許多叮囑的話,這才罷了。四爺叫林雨桐先回:“我多送一程,趕晚上回來。”

噯!

林雨桐是看著一隊人走遠,然後變成黑點,最後再也瞧不見了,這才帶著金雙往回走。

本是有馬車的,之前林雨桐確實是坐在馬車裡的,但難得出來,林雨桐不打算坐車,這以後還不知道要在這裡生活多久,也得好好的看看這地方了。

她也不是孫氏,更不是徐氏小徐氏,她沒那麼大的架子端著。反正,融入當地很重要。

文定山很少有外人來,這突然過去的車隊,就是西洋景兒。今兒又難得的沒有下雪,風也住了,其實消雪更冷,可在屋裡憋悶了那麼長時間,也都想出來透透氣了。一個個的縮著腦袋,站在陽麵,三五成堆的湊熱鬨。男男女女,好不熱鬨。

林雨桐又是這個樣兒的在村裡走著,就越發的有人當西洋景的看。

遇到人,金雙會在邊上低聲解釋,這是誰家的誰,為人怎麼樣。林雨桐對人家報之以微笑。她大大方方的不怕人看,可人家被她一看,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村裡民風還算吃淳樸,至少一路走來,看她的男人不少,但卻沒有孟浪的。多是好奇,卻沒遇到不懷好意的。遇到年長的人,金雙又說是族裡的長輩,林雨桐還跟人家福身行禮,倒是叫人家手足無措了。

走了一段路,終是有一堆婦人遠遠的看著,等到林雨桐快到跟前的時候,推出個粗壯的女人來,其他人躲在後麵紅著臉笑。

林雨桐就停住腳步,等著女人說話。這女人先是朝推她的人瞪了眼睛,這才扭過來,憋手蹩腳的學著林雨桐福身,又逗得那些女人和遠處瞧熱鬨的人一笑。

她也潑辣,朝那些人喊:“笑什麼笑,你行你來呀。”

林雨桐就道:“嫂子做的挺好,可不敢當嫂子的禮。”

金雙說著女人也是金家的族人,按排行該是同輩。

這女人被誇,臉上馬上光彩起來:“……那個……太太……奶奶……”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林雨桐便道:“我是常四家的。”

這女人卻很知道分寸,不敢這麼稱呼,隻道:“原來是四奶奶。之前過去的,是您娘家兄弟?”

“是!”林雨桐就道,“這不是家裡遭了難了,回了老家。娘家不放心,打發我哥哥過來看看。本來想著安頓好了,就去族裡拜見的,不想我弟弟來了,這一耽擱,又是大半個月。失禮的很。”

“失禮啥呀?這有啥失禮的,這咱都是自家人……家裡又來了貴客,有啥可失禮的。”她說著,就朝那些女人看過去,“是吧?”

那些人也三三兩兩的說是。

林雨桐就笑:“那趕明我叫雙丫頭請各位嬸子大娘嫂子姑娘,都去做客。彆的好玩意沒有,不過是京城口味的點心做兩道,娘兒們一起熱鬨熱鬨。”

這嫂子先笑,“原想著,侯府裡的太太奶奶們,那都是尊貴人。我們是想上門吧,偏又不敢,沒想到四奶奶竟是這麼個和氣的性兒,那我們可等著了。嘗嘗京城裡的點心去!”

“那可得都來,誰要不來我可就惱了。”林雨桐說著,就看金雙,“丫頭,且都記著,彆叫誰躲了。”

金雙跟著爽朗的道:“我記下了,家裡還有好酒,管夠的。”

“傻孩子,你這麼一說,可還有誰敢上咱們家來。”林雨桐這麼一說,眾人哄笑,都言說:敢去的!敢去的!最是稀罕好酒。

站著說了一氣的話,林雨桐就告辭,說好了,明兒請人家上門。

進了莊子裡的路,兩邊暫時就沒有人家了。隻金雙陪著走著,就說起了剛才湊過來說話的女人,“那是栓柱嬸子,跟大房的大太太有些不睦。那房的大奶奶,原是咱家姑太太的親閨女,也是咱家的表姑奶奶。嫁過去給忠大爺,結果那大太太的侄女作興的,懷著身子不猖狂,這表姑奶奶對拴住嬸子有些恩惠,說是拴住嬸子的大閨女病的狠了,求到家裡,是表姑奶奶又給藥材又給銀錢,這才把她家閨女的命都救下了。為了這個,後來表姑奶奶被大太太磋磨,她就很是說了些公道話。後來,還為這個打了大太太的侄女……大太太將她給打出來,再不許她登門。偏這個嬸子是極有能為的,在村裡很有名聲。族裡的女眷都肯服她,她人也熱心。我曾在庵堂裡,也常出來采買,這些事都是我聽來的,便是不準,怕是**不離十。”

林雨桐便了然,她叮囑,“晚些時候,把咱家的包子拾掇一籃子,跟你大哥一道,先去她家。明兒去請人,央她跟你和你大哥一塊去。”

金雙利落的應著,林雨桐回頭看看這丫頭,這段時間養的好,臉上,耳朵上,手上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膚色還是偏黑,可卻也細致。她就叮囑:“給你配的藥膏子,洗完臉洗完手,記得要抹上,年歲也不少了。這過了年也都十五了。”

十五歲不大,可也不小了。這樣的年紀,錯過了花信,不好找婆家的。收了這孩子,就得對人家的一輩子負責,她就不免問:“咱娘倆說話,也彆害羞。想找個什麼樣的人家……”

金雙之前就從金逸那裡知道爹娘的打算,但這時候被問了她還是不由的紅了臉:“娘,我不想嫁人。”

嗯?

林雨桐扭臉看她:“怎的有這樣的想法?”

金雙唯有苦笑,“我在庵堂長大,那裡的姑子難不成原本就是姑子?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父母疼愛,可嫁了人,婆婆磋磨男人不喜。沒生個孩兒,叫婆家給休了,娘家爹媽也沒了,回不了家了。這才在庵堂裡苟且活著。您道那小小的庵堂,一兩個姑子,怎麼啥也不靠也能活下去,不外是這世上的女人過的難的太多了,日子艱難偏就沒個訴說依靠的地方,這才去庵堂裡,對著泥菩薩祈求一番。可若是這菩薩真有用,我在庵堂裡侍奉菩薩那麼些年,怎不見菩薩顯靈。可見,那都是自個哄自個的。我心裡原本就存著這個想頭,卻不知道該怎生說。後來,來了咱家,娘總說,求人不如求已,誰有不如自個有。我就想,往日裡我那些想頭,用這話便也說儘了。我如今吃的飽穿的暖,有遮風擋雨的地方,我伺候爹娘,家裡都是親人,我何苦上彆人家去,為彆人操心勞碌。”

林雨桐便笑:“那照你這般說,這天下的女子都不該出嫁……隻管在家養著便是。當爹娘的再沒有嫌棄閨女在家的。隻是……爹娘終是不能陪你們一輩子,兄弟姐妹再親,彆人也都會有自己的家人。那時候你形單影隻……你如今想不來那淒涼,可這做爹娘的想的到卻不為你想在頭裡,這便是爹娘的失職。不過也不急,咱們慢慢看。必是要找到合你心意的。”

金雙這才笑了,隻要不走,怎麼都好。

兩人說著話,這就到了莊子跟前。兩邊住著的都是獵戶人家。好些都在路邊晾著皮毛,也有小娃兒在跑來跑去,看到林雨桐就站在邊上仰著頭好奇的看。

瞧一個個的臉上都凍的不成個樣子,她就說金雙,“回去叫久兒再熬藥,給她們先送些。若是誰家求著藥,也彆舍不得。隻管給便是了。”

金雙若有所思,“娘,我曉得了……”

林雨桐看她:“這又曉得什麼了?”

金雙便低聲道:“原本在姑子廟,每到佛節女兒節,總要蒸些素饅頭給香客,結善緣。娘這也是在結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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