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清平歲月(40)三合一(1 / 2)

() 清平歲月(40)

許時思中|毒了!

這會子人事不知。

許家這會子都亂了!

四爺皺眉, 今兒可是除夕。除夕夜裡許時思中毒了?

在許家被下毒了。

那這到底是要殺許時忠還是許時思?

四爺朝金匡看了一眼, 金匡壓根都沒往這邊看,隻專心的看著台上的小戲子,手跟著清悅的唱腔慢慢的打著拍著。

收回視線的時候掃了英姐兒一眼, 見她隻是若有所思, 彆無異色。也就不耽擱了, 跟老太太和徐氏告了一聲惱,那邊桐桐已經把大氅拿過來了。

幾個晚輩要起身,四爺沒叫:“陪著老太太玩吧, 沒什麼大事。”

出門隻跟著一個金逸。

林雨桐真就覺得沒把李弩帶過來就這點不方便, 四爺出門, 她不是很放心。

“無礙!”出了門了,四爺才道:“你就是關心則亂。不管是誰,要是敢光明正大的殺人, 何必弄什麼毒?”

更何況,許時忠派來的人不少,走出大門, 一片不安的馬蹄聲。這該都是護送的人手。

琨哥兒陪著送到大門口,回來跟林雨桐說了一聲外麵的情況, 林雨桐才稍微安心一些。

再回到大廳,母子倆卻絕口不提許時忠找四爺的原因。

從金家到許家, 沒有那麼遠。騎馬過去,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事。

到的時候,那位周大人已經到了。他是周氏的大哥, 那位老周大人……就像是四爺說的那樣,時好時不好的,等閒都不出來了。

躺在那裡的,是許時忠的弟弟,是周大人的妹夫,卻唯獨是四爺原身的對頭。

這兩人把他請來,怎麼回事?

從進了許家,四爺就覺得奇怪。許家不見絲毫亂象,連守衛都跟平時一般無二。這要是在府裡下毒手,許家絕對不是是這般模樣。內部清查是絕對有必要的。這府裡不說挖地三尺吧,但也差不多。

可如今,安安靜靜的。周大人坐在一邊,捧著茶盞,見四爺進來還微微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笑意。

這分明比他這個對頭還幸災樂禍。

“武安來了。”許時忠在外麵麵前,從不老四老四的叫,稱呼字,就是看重的意思。

四爺‘嗯’了一聲,朝床上掃了一眼,“怎麼回事?怎麼中毒的?中的什麼毒?”

許時忠看了周大人一眼,有些尷尬,“這孽障……是在外麵中毒的。今兒是除夕,晚上吃團年飯了,卻見不到他的人。打發人四處去尋,結果在花枝巷的宅子裡找見了。現場我叫人封存了,這事……你會同京兆府尹和五城兵馬司,細查深究……”

也就是說,怎麼中毒的現在還不知道。

邊上已經有太醫了,還在那翻著許時思的眼皮在看。這會子皺眉的樣子,顯眼是連中了什麼毒也不知道。

見四爺看他,這老太醫就摸了胡子,“……倒是在一些野史典籍中看過類似的記載,這毒……有點像是‘百日醉’,乃是前朝秘藥……從哪裡傳來的不得而知,前朝文慧年間,便已經禁了……不過,卑職也不敢肯定。倒是王進王太醫,他祖上往上數五代,都是宮中太醫,對這些陰司,許是知道的更多些。”

王進?

許時忠好半晌才想起來是哪個太醫,“給大皇子調養的就是他?”

這老太醫點頭,“此人訥言,不善逢迎,但醫術還是不錯的。”

許時忠就朝外看了一眼,外麵的立馬就有人去安排了。

四爺上前看了許時思一眼,見他臉色潮紅,猶如喝醉一般。就問這太醫,“百日醉,若是百日不得解……會如何?”

老太醫皺眉:“……這個……就不得而知了,前朝關於這類記載的醫術,早當成陰邪之術燒了……除了有傳承的人家,彆人一概都不得知……如今,隻能看症狀,試著調配解藥看看……還真不敢保證什麼……”

他說的小心謹慎,不安的朝許時忠看幾眼。就怕被遷怒的樣子。

許時忠沒有想的那麼暴躁,反而特彆溫和,“你先下去歇著,需要的時候再叫你。”

四爺指了指他手裡的脈案,“這個先留下。”

老太醫雙手奉上,然後戰戰兢兢的下了。

四爺拿著脈案看了幾眼,都記下了。等會子那個什麼叫王進的來了,再看看他診脈的結果。如果脈案沒有太大的出入,回去告訴桐桐。桐桐哪怕不知道什麼叫百日醉千日醉的,估計藥的成分也能知道的七七八八。

知道這個……救人這個從來沒想過。不過……這東西許是一條線索也不一定。

因著許家現在離宮裡很近,王進來的很快。他給的結論很確定:“是百日醉。百日醉……有解藥,但解藥配方早已經失傳了……”

“若不得解……會如何?”許時忠眯著一雙眼問道。

“不好說……臣並不成親眼看見過。不過據祖上手劄上的記載,有三例百日醉的案例,其中一例得解,百日內服用解藥,之後與常人無異。一例百日之後人逐漸消瘦,偶爾會清醒,服用解藥之後,多活了三年,而後跟酒醉一般死去。第三例沒解藥,百日之後又勉強活了三個月,去的時候人瘦的已經脫了形,倒是沒有痛苦,渾噩中就咽了氣。”

許時忠握著茶杯的手一頓,“你們可有幾成把握配去解藥?”

王進搖頭:“隻能勉勵一試……”

就是說心裡還是沒數。

那位一直沒說話的周大人就道:“為今之計,就是找去下毒之人。她們有禁藥,必然是有解藥的……可對?”

王進接話道:“有些人下毒是不留後手。但若是找到下毒之人,便是沒有解藥,隻要能把毒藥找出來,便能知道毒藥的配伍,再根據配伍解毒,沒有十成的把握,也是有八成的。”

許時忠立馬拍板,“周大人,還挺你跟武安通力協作,務必揪出這隻黑手。”

周大人笑了笑,微微點頭,就看四爺。

四爺起身,“事不宜遲,這就去吧。現場保護的再好,未必就一定萬無一失。 ”

周大人應是,率先走了出去。

等周大人出去了,許時忠才叫住要跟出去的四爺:“老四,你站一下。英姐兒……”

周大人就聽到這麼一句開頭,外麵的親隨已經將他請到外廳去了。

等人走了,許時忠隻說了一句:“英姐兒在那邊彆叫輕易出門,最近不安全。”再彆的便沒有了,而是低聲叮囑道:“這事,你得留心……有些人,在有些事上……有時候也不全靠的住。”

這是說周大人吧。

許時思這樣的妹夫,要是自己是大舅子,也恨不能他死了乾脆。周氏又沒兒女,真死了男人,彆看人家這年紀,想找個好的,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何況,在四爺看來,周家跟許時忠這個關係,其實有些奇怪。

許時忠用周家用的也未必就順手,要不然,宮中不能屢屢出事,周家都一無所查。總說宮裡藏著大勢力,這得多大的勢力,是周家掌控的暗影所不知道的。

四爺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除夕夜,京城裡四處都是炮仗聲。家家戶戶關門閉戶的在家團圓,連乞丐都找個地方貓著去了,京城的街道上,除了還得當值的巡街以外,當真就沒有彆的身影了。

兩人在馬車上,沒有騎馬。

周大人眯著眼看四爺,笑道:“你那姐夫是不是還防著我呢?”

四爺點睜眼看了周大人一眼,也笑:“總是周大人有值得叫人提防的地方。”

周大人便冷哼,“他防我什麼?做到這份上,他偏不肯一不做二不休……若是叫那位找到機會,他或許還有機會保命,我這一家子怎麼辦?”說著,他慢慢的閉上眼睛,“我把皇家得罪了個死透……然後呢?”

周家要斬草除根,可許時忠不願意。甚至為了防著周家對李昭下手,宮中周家的力量是最薄弱的。

四爺明白了這一點,就不再說話了。

周家的考量是刀的考量的,隻想自保尋求安全。

許時忠的考量是全局的考量,迄今為止,確實不是要了李昭命的好時候。內憂外患,外患隨時可能來,他不敢叫內裡再生亂。彆管許時忠作為臣子夠不夠格,但在大局上,這麼考量是沒有錯的。

兩人一路無話,到了花枝巷。花枝巷早已經被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這裡的宅子都不大,兩進的宅子,小小巧巧的。住的人比較雜,富戶小吏,三教九流,反正是什麼人都往這裡住。

許時思這個沒腦子的,他家那種情況,他還敢往這種地方鑽。不得不說,到現在才出事,也是這小子命大。穿過長長的巷子,最裡麵的一戶,就是許時思的外宅。原本想著,這裡麵養上一兩個女人就罷了。誰知道這可倒是好,外廳裡塞了十多個女人。環肥燕瘦,各有各的姿色。

封著現場的是京兆府尹。這位留著八字胡的頗有些威嚴的大人遞了一遝子東西給周大人,“還請過目。”

這是詢問過宅子裡的人,記下的口供筆錄。

五城兵馬司那邊來的是李誠,他在裡麵掛著職,但一直是領著俸祿但等閒了不去衙門當差的。這會子一聽消息,年都不過了,專程過來看許時思的笑話。

這會子他挨著四爺在連坐了,“這王八蛋夠缺德的。這些女人裡,有好幾個都是以前有些交情的人家的女眷,如今遭難了,不說給照顧,他娘的怎麼還糟踐起人來了……”

有曾經稱兄道弟的那人的妹妹閨女,這貨咋不死了,死了才好呢。

這壓根就不當人!

四爺沒看那筆錄,也不知道誰是誰家的。就問李誠說:“……你說誰對他這種玩意,下這樣的毒是要做什麼?”

隻為了對付許時思,說實話,他真未必有那點毒藥貴重。

李誠搖頭:“我也納悶著呢。”他朝屋裡指了指,“據說,許家的人來找的時候,許時思正在吃飯喝酒聽曲,酒菜都還在桌上擺著呢。桌上隻一副碗筷,他吃飯沒有叫人陪的習慣……可比較有意思的是,這酒菜裡的任何東西,都叫太醫看過了,就是普通的酒菜。我還專門叫許時思的小廝吃了喝了,你看那小子,現在還活蹦亂跳的。所以,這問題不是出在入口的東西上。”

說著,就帶四爺往裡麵去,“不是吃的,那就是聞的?香爐裡的熏香我叫人看了,就是風月場所常用的暖香……味兒濃,也遮異味,這玩意我不光是叫太醫看了,還專門把老鴇子都給揪來一串,分開叫看了,真就是暖香,特普通的貨色,沒彆的。要說跟彆的味道兒衝了,或是跟什麼吃的喝的犯衝,那那些老鴇子就不用開門做生意了。”

是這個道理。

所以,這毒是怎麼下的?

四爺問說:“單獨審了嗎?那些女人單獨給她吃什麼喝什麼了?”

李誠哼笑:“這小子在家還翻牌子呢。翻哪個女人哪個女人過來,他從不上哪些女人的屋裡去。所以吃什麼喝什麼,都是他自己備好的,絕對不可能在彆的地方吃。而且,這些女人……等閒連屋子都出不了。在院子裡活動都是奢望,你說……這毒要是她們給下的,這是怎麼下的呢?”

四爺就問:“他今兒都翻了哪幾個女人……”

剛問了這話,周大人在外麵也問了這話。

李誠抬起下巴朝外點了點,“走!聽聽去。”

兩人靠著內室的門站著,能看見外麵,也聽的清楚。

此時,擠在一堆的女人中,出來了三個女人。從三人的姿態看,少了幾分和風塵氣,從行禮到規矩看,都是不錯的。

李誠低聲道:“是張家的少奶奶和夫人……”

張家是禦史人家,男人砍了頭,女人都發在了教坊。

“今兒許二爺翻的是幾位的牌子?”周大人挨個看向三個女人,“你們是怎麼伺候的?這筆錄上隻一筆帶過,我是問你們……你們都是怎麼伺候許二爺的……要詳詳細細的過程……比如,他說了什麼,對你們做了什麼……越是詳儘越好……”

李誠麵色一變,沒這麼羞辱人的。他邁腳就要過去,四爺一把給摁住了。

他自己過去,叫了一聲:“周大人……張家三郎跟我有些交情。彆難為他的家眷。”

其中一個稍微豐滿些的夫人快速的抬眼朝四爺看了一眼,然後低下頭。

周大人看了一眼,挑眉擺手,讓位給四爺:不這麼問該怎麼問。你能問出來你過來問。

何必問當事人?當事人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他看周大人,“將這三位單獨安排一個房間,著人不錯眼的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