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5)三合一(1 / 2)

飲食男女(5)

林雨桐以為是到了病房了, 結果不是。

她一路跟著白老,從樓道裡穿過去。骨科算是醫院裡的大科室,也是效益最好的科室。因此, 骨科的樓是全院最高的樓,一共十六層。

如今所在的位置是骨科的七樓, 七樓外麵有跟其他樓連接的天橋走廊。從這裡出去,就是天橋。穿過天橋,就到了後麵一棟七層小樓的樓頂。

樓頂有停機坪,是為了停救援的直升機的。

從上麵下去,林雨桐就知道這是哪裡了。這裡很多醫院叫保健體檢中心或是保健中間, 也有叫老年病科或是貴賓病區,其實就是特需病區或者叫高乾病區。

到了這裡, 後麵跟著一群烏泱泱的人肯定不行。

白老就跟後麵的兩位主任道,“你們要跟就跟著,再叫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骨科這個,有時候沒兩把力氣真不行。

彆說骨科了,就是在急診,你沒兩把子力氣, 倒床你都倒不動。

後麵舉了一片的手, 主任還是點到了李典和一個隔著白大褂也能看見腱子肉的家夥。

李典跟在後麵一眼一眼又一眼的看林雨桐,林雨桐沒搭理她, 這會子隻跟著白老, 聽他說話。

“止疼你嘗試過做到哪種程度?”

“自我感覺手術的麻醉級彆是能達到的。”

“自我感覺?”

“嗯!”其實早就用過了, 且純熟的很。但如今卻是沒有使用過,也沒機會使用。

白老點點頭, 卻站住了腳。他往邊上的椅子上一坐,“帶針了就在我這老家夥身上試試……”說著, 就伸出了手。

“不可!”這位主任立馬攔住,也伸出胳膊,“要試什麼,在我身上試也是一樣的。”

這還真不一樣。

白老擺手,“不要搗亂。”

這主任隻能看林雨桐,才要叮囑年輕人,要慎重,結果那邊的針已經出去了。手腕上不知道是什麼穴位紮了兩針。

白老用右手觸碰左手,然後挑挑眉,自己將針給拔了,然後點頭起身,“跟著。”一路走一路提醒,“不要害怕,下針要穩。你這個水平已經可以了……”

也不到害怕的份上。

給你們誰也想不到的大人物都瞧過,哪種陣仗能嚇住我?

到了地方,病房外有個很有氣勢的中年人等著,眼圈都熬紅了,見了就打招呼,“白老,勞煩您了。”

“小鐘啊!”白老擺擺手,“我去看看。現在誰在裡麵?”

“請了唐老來。”這個被稱為小鐘的中年人低聲說了,“昨晚到現在,疼的沒有合眼。”

嗯!

白老點頭,帶著人進去,外麵是客廳,男男女女的站了七八個,但卻安靜的很,誰都沒有說話。隻朝這邊點頭示意。

白老也不理會,直接往裡麵去。

裡麵才是病房,裡麵設施極其齊全。而且空間真的很大。

年輕人沒見過這種陣仗,李典和肌肉男,一臉興奮的四處看,還得故作穩重。被主任狠狠的瞪了一眼。

林雨桐這會子的視線集中在病床上,確切的說,那兩張病床拚起來的病床。

一個病人占了兩個病床,並不是病人有多胖。人是不瘦,但跟胖還真不搭邊。占兩張病床是因著,這老者的傷有些特彆。

形狀有些劈叉的感覺。

這是把襠給劈到了。

這種傷不常見,非常的不常見。但林雨桐還真見過。

種地的時候,土地是需要深耕的,用犁深翻,然後用耙機耙地。耙地的時候怕地不能平整,需要在後麵的耙地機上站著,用兩條繩子拴在前麵的拖拉機上,後麵人的兩隻手拽著,用身體的重量來平衡。如此的好處就是站在後麵的人能儘量將機子帶起來的,會擁成一堆的土,酌情的鋪平。需要鋪平的時候,他的身體上下的顛,如此就會一輕一重,輕了,機器直接上了土堆,種了,機器就從土堆上過去了,一輕一重的來回顛簸,基本是不會出現到地頭就感覺跟刮了一層地皮似的情況。但這壞處也明顯,那就是帶著危險性。一般到了地頭司機得開的慢一點,得給後麵站著的人下來的時間。這中途,若是拽著人的繩子斷了,就更危險了。

林雨桐見過的就是這種的,兩邊的繩子斷了一根,他不撒手另一根繩子,本機器拖拽的,直接劈叉。

眼前這位是怎麼造成這樣的傷的,比較成謎。可能是下樓梯,也可能是鍛煉的時候不小心。

但是請了唐老……該不是就是那個唐氏骨科那個唐老吧。

這種有傷到骨頭的可能性,但是人說筋骨筋骨,傷到筋的可能性更大。

其實,這個西醫上就說拉傷或是拉斷,但是完全可以手術的。

她眼裡帶著疑惑,看白老。

白老低聲道:“鐘老不願意手術,隻說疼忍一忍就過去了。中醫用藥稍微慢些……”

哦!

但傷了筋骨當然得養著,人手傷筋動骨一百天,這絕對不是虛話。

但是彆的止疼法子,沒試過?

“鐘老胃不好,服用止疼藥物傷害太大。而且,鐘老是個倔強的人,說是在朝XIAN戰場上都能不用麻藥取子彈,這點疼不算什麼?”

而中醫……中醫上的止疼方麵做的確實是不如西醫。

林雨桐就點頭,治療肯定是白老在做,自己被喊來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幫著止疼。

她心裡有譜了,她朝白老微微點頭,表示能做。

那邊精神矍鑠,一身唐裝拄著拐杖的就是唐老,他走過來,跟白老低聲道,“您老開的方子,用的藥,我本也說是不用過來了。”

這是解釋我來了,並不是我覺得我比你高明。隻是人情難卻,病人家屬要求,不好不來一趟。

白老也不在意,“集思廣益嘛!”

那邊中年人不好意思,白老卻擺手,“我帶了個小朋友,她擅針灸止疼止血,你們看看要不要讓她下針看看……”說著,就朝林雨桐看了一眼。

中年人看了林雨桐一眼,愣了一下。年紀不算大,中醫真是越老越吃香的。但是作為西醫大夫,上了年紀,手術估計是做不下來的。這又是中西醫的不同。中醫年紀再大能操作,西醫年紀大了真不敢上手術台,倒是指導手術的時候更多些。

所以,在西醫上,林雨桐現在的年紀屬於年富力強的,也許練個三兩年就能出師的。但於中醫一道上,她這個年紀說是剛入門的小學生都不為過。

許是看出了這位中年小鐘的顧慮,白老補充了一句,“針灸止疼,將人是紮不壞的。”

頂多就是沒用,或者是作用並不明顯。

這樣啊!

中年小鐘就道:“那就請白老做主。”然後看林雨桐,“有勞了。”

態度並不算熱切。

當然了,人家的身份對一個小醫生,也犯不上熱切。

林雨桐點了點頭,上去先摸了脈,病床上的老人頭上有細密的汗,麵色疲憊,睜開眼睛都是血絲。摸完脈,這才摸針,她沒有貿然做更多的治療,就是止疼。

下針行針,時間並不久,也就是十五分鐘左右,在林雨桐開始病人拔針的時候,病人已經發出起伏的鼾聲,這是睡著了。

中年小鐘眼前一亮,疼就罷了,就怕的就是老人這麼熬著。隻要不疼,那這就好辦。

之前因為太過疼痛,白老的治療幾次無疾而終。

他這會子客氣的朝外請了請,意思是出去說話。人出去了,他才急切的問:“還沒請教您貴姓?”

林雨桐說了句‘您客氣’,然後就朝白老看過去,一副在外長輩做主的樣子。

白老心裡點頭,沒因為攀上了大樹就撇開這個引薦人,很懂規矩的晚輩。他就接話,“自家的子弟,在醫院神外科。中醫的好苗子,卻還擺弄了西醫。你叫她小林就好。”

林雨桐要的就是這個。

參加中醫醫師資格考試的考生分為三類,一類是具有國家承認學曆的高中等中醫藥院校畢業生;一類是國家認可的以師承方式學習的人員;一類是符合報名條件的外籍人員和台港澳居民。

林雨桐既不屬於第一類,也不屬於第三類。但是有師承,且這個師承是國家認可的,那就省事多了。

顯然,白老是可以解決這些問題的人。

她說自己是黃廣平的學生,原主確實也算是黃廣平的學生……但學生跟學生是有差彆的。白老這會子肯認,說的不是學生,是子弟。那意義完全不同。

中年小鐘跟剛才的客氣可就不一樣了,帶著幾分隨意,“是小林呀!白老門下,果然是人才輩出。”

“是廣平的弟子。”白老解釋了一句。

當然了,黃廣平並不知道他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弟子。

但是中年小鐘心裡卻很有數,因為黃廣平是省裡保健組的專家,他現在的級彆還用不到這位。老爺子退休了,也都是以前的交情才能請來白老曹老這樣的泰鬥級彆的人物。如此以來,他對著林雨桐的表情就更和藹了起來,“那就是自家人。小林啊,我就直接問了。這一次行針,能撐多長時間。”

林雨桐下針有分寸,“這該是時對時的。下針的時候我看了時間,是下午的兩點三十二分。今兒夜裡的兩點半,我會準時過來,再給鐘老行針一次。等鐘老緩過來了,我再慢慢的調整時間,儘量調整到早八點晚八點。病人彆的感知都正常,隻是對疼痛不怎麼敏感。因此,護理的時候要小心,也要時刻關注病人,不能因為不疼了,就隨意的活動。”

這般的篤定。不是有分寸絕對不會說出這話來。

白老輕輕皺眉,也覺得話說的滿。林雨桐卻看著她篤定的笑,大有您可以放心的意思。意思是:您這麼提攜,我怎麼敢砸了您的招牌。

心思透亮到這份上的年輕人,白老麵上不顯,但卻覺得滿意。

鐘家當然是把人情就記在了白老和黃廣平的身上。

中年小鐘親自送白老出門,到了車跟前,白老看林雨桐,“那這裡你就看顧著。”

“您放心,晚上十二點,我就在值班室候著。”林雨桐跟白老保證。

至於是留電話號碼這樣的事,就很不必了。不用問都知道,白老回頭肯定會找醫院打聽自己的。

再剩下骨科那些,跟著溜了一圈,白老本來還防備著如果穴位在身上還需要兩個年輕力壯的幫著翻騰病人,結果壓根就沒用上。

兩位主任那是啥話也沒有,送走了白老。又客氣的送曹老上車。曹老臨上車的時候誇了一句林雨桐,“小林不錯。”

不錯從泰鬥的嘴裡誇出來,那意思明顯就很不一樣了。

林雨桐扶人家上車,親手給關上車門,“您慢走。”

送走了這位,中年小鐘跟林雨桐告辭,“那就得有勞小林了。”

您客氣。

他走了,跟著的秘書還是司機的遞過來一個名片,“小林,這是我的名片。”

林雨桐便知道什麼意思,這是怕出現意外情況,向自己要手機號碼呢。

林雨桐接過來,名片很簡單,一個名字,一個手機號碼。彆的沒有。林雨桐順手用自己的手機給對方撥過去,響了一聲就掛了。

對方這才客氣的告辭。

林雨桐順手也存在了這個電話,給‘徐鴻飛’這個名字的後麵,加注了一個‘鐘’字。

人一走,骨科的兩位主任就可熱情了。彼此都有些印象的,科室流轉是在骨科待過的。以前是記不住明顯,現在是不知道名字。但不妨礙人家誇人,什麼早就看出來是人才了,可惜沒搶到呀,被神外搶走了雲雲。那是什麼瞎話都說,說出來都不尷尬,而且人家是張嘴就來,說的跟真的似的。

最後還熱情的吩咐科室的壯勞力,“你們倆,送小林回去。”

在自家醫院,還怕丟了呀。

反正是醫生一當官,有時候真就不能算是一個純粹的醫生了。

他們是走了,剩下的就很尷尬了。

肌肉男屬於規培醫,跟林雨桐不熟。但是作為同齡人,還是知道李典的二三事的。這是李典的前女友啊。沒看李典那一臉滿眼的複雜嗎?

“沒聽說你……”李典的話沒說完呢,林雨桐拿著手機就走了,朝肌肉男擺手,“不用送了,你們趕緊忙去吧。我自己回科室。”

可這骨科和神外本來就順路呀。

肌肉男拉了李典往前趕,結果趕不上呀。追上去的時候人家坐著電梯直接下去了,他們得等下一趟。

“嘿!”肌肉男嘀咕,“從來沒發現你前女友這個腿這麼長的。你瞧瞧,咱倆一米八的大個愣是攆不上人家。”

李典頭一次發現這家夥這麼討厭。

這邊林雨桐直接回了神外,今兒下午她其實沒啥事,就是熟悉下一 台手術病人的情況。病例是要背下來的,這個是有嚴格要求的。誰被上級醫生給問住了,那完蛋了,劈頭蓋臉一頓罵是輕的。

住院醫還得寫病例,坐在辦公室是一點不得清閒。

林雨桐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上班的點了,都忙著呢。她一進去還沒坐下呢,賈遊就道:“剛才主任打電話,說等你回來了去前麵的門診樓找他……”

哦!那是挺快的。不是鐘家人跟醫院打聽情況了,就是白老那邊過問了。

她乾脆將拉開的椅子重新推回去,“那我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