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就這樣被說服了。
徐翠翠喜滋滋一挑棉門簾進了屋，看寧馥還在抄抄寫寫，忍不住湊到她身邊道：“你歇會吧，晚上壞眼睛！”
寧馥朝她討好一笑，“翠翠同誌，你給我把燈弄亮點就行啦。”
圖拉嘎旗場站排是通了電，但是燈泡瓦數都不高，夜裡伏案，還是需要再點一盞煤油燈。
徐翠翠最受不了她這笑，到底給她添了燈，她慢慢地道：“我……我和小吳說，讓你在這過完新年再走呢。”
寧馥精神集中無暇他顧，隻“嗯”了一聲。
徐翠翠聲音就透出那麼一點心虛，“我……我是有私心。”她抓住寧馥胳膊，“你、你不能怪我啊！”
寧馥這才抬起頭來，“什麼私心？”
她迷茫地問。
徐翠翠結結巴巴，“對不起！我……我……我想多跟你學幾天，我也……我也舍不得你走。”
有小吳帶著文件，再有那份高考成績單，寧馥什麼時候離開圖拉嘎旗，隻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而徐翠翠沒問過寧馥，就擅自“解決”了小吳問題。
她臉一會兒紅一會白，怕寧馥生氣。
她悄悄做了，也沒人知道。
但偏偏麵對著寧馥，總感覺能被她目光輕易看透，於是前腳剛搞完小動作，後腳就忍不住來坦白了。
寧馥腦子還麼從一大堆農業知識中“恢複”過來。她眨了兩下眼睛，才慢慢地說：“哦。”
“這不叫私心。”她沒有露出徐翠翠預想中失望神情，也沒有她恐懼怒氣，她隻是溫溫和和地道：“這叫做友誼。”
這個語氣，和她第一天到畜牧排，半夜裡擠進徐翠翠被窩時一樣。
徐翠翠突然問，“你是不是故意？”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那些故意打破她“三條”戒律行為，那些讓她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笑，是不是……是不是都是成心？
然後徐翠翠便見寧馥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似曾相識。
“你也是我第一個好朋友，翠翠同|誌。”
寧馥說完，又埋頭去寫她東西了。
她說“也”。
徐翠翠氣死了。
她“咚”地一聲跳下炕，“咣”地一聲踢開凳子，把爐子裡藏最後一個紅薯拿出來，“本來預備留給你夜裡餓了吃，哼，想也彆想！”
她氣呼呼地把紅薯吃了。
最後半夜還是起床給餓了寧馥煮奶茶泡炒米吃。
*
第二天。
圖拉嘎旗老老少少們按原計劃出發了，上縣裡去！
隊伍由三個部分組成——準備去縣裡看排名知青們、準備去縣裡供銷社買東西老鄉們（通常由采購員一人代勞，但今天為了看熱鬨，大家都親自出動了）、小吳一行。
寧馥和杜清泉他們依舊坐老卓爾琴車。
他們上了車，就見外麵幾個老鄉還在拉拉扯扯，其中也有老卓爾琴身影。
過了好一會兒，老卓爾琴才回到車上來。
“卓爾琴大叔，大夥兒還有什麼事嗎？”杜清泉問。
老卓爾琴道：“咳，沒事，沒事。就是放點東西，他們已經扯巴好了。”
“扯巴”勝利方正在偷悄悄地把鑼鼓和鞭炮裝上他們車子。
“你咋知道小寧就不能考狀元？！知青們都說她那個分很高很高！”
“那也太過了……哪有去人家學校門口放炮仗，把彆人再嚇壞了！”
“咱想給小寧慶祝慶祝麼，那好吧那好吧，至少把那鑼和鑔拿上！”
“萬一她不是第一名咋辦！”
“不是話就藏著，一路回來彆叫她發現就行了！”
於是。
在縣中學大紅榜前，遲到了許久全省狀元雖然錯過了學校給所有考生放慶祝鞭炮，卻收獲了突如其來鑼鼓喧天。
專屬於圖拉嘎旗知青寧馥。
[叮——
第一階段主線任務：金榜題名——已完成。
當前任務積分：70/100
任務獎勵：智力20，精神力20
獲得稱號：女狀元
稱號描述：考狀元不為把名顯，考狀元不為作高官，隻為祖國建設譜，有我一筆讚紅顏*
注：佩戴此稱號可獲得氣場加成“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寧馥關閉了腦海中頁麵，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一片慶祝海洋裡。
當然，說是“海洋”可能有點誇張，但簇擁著她人群也確確把縣中學門口路給堵上了。
敲鑼打鼓老鄉們成功地把一場圖拉嘎旗獨家慶祝變成了小範圍集體狂歡，路人、正在縣中學門口看成績其他考生、教師們，甚至路邊小餐館裡客人們，全都加入了進來。
人生四大喜，“金榜題名時”排最後一個，也是“最喜”。
大家都想瞧熱鬨、蹭喜氣，看著這一群老少鄉親各個笑出牙花子，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美。
就連跟著一起來知青們，仰著脖子盯著那紅榜看到眼睛酸疼了，也終於都將沉沉一顆心裝回肚子裡，加入歡慶人群。
看來寧馥是注定成為他們之間一個傳奇了。
但傳奇存在意義，不就是為了勉勵後來人嗎？
沒人會再嫉妒一個傳奇。他們隻會爭先恐後，奮發圖強地成為像她一樣人。
不知道誰給寧馥胸前掛了一朵大紅花。
她低頭去瞧，唇角也彎起來。
一滴血落在紅色花瓣上。
“——寧馥，寧馥，你怎麼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