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命不凡戀愛腦的女知青→導……(1 / 2)

第24章

從朱培青的辦公室回宿舍,寧馥一推門,就看見宋真坐在屋裡正哭。

滿臉的眼淚來不及擦。

正是吃飯的時間,想必她也是覺得舍友們都在食堂打飯,一時半會回不來,才放任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四目相對,宋真趕緊一抹臉,背過身去,甕聲道:“你沒去吃飯啊。”

寧馥反手關上門。

“咱們一起去。”她道:“聽說今天有燒排骨。”

學校食堂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人頭攢動,“搶飯”是學生們永恒的生活主題。但是紅燒排骨這種菜是大肉菜,貴得很,能消費的學生還是少數。

現在去,說不定打飯阿姨還能多給一兩塊。

宋真啞著嗓子,聽得出來強壓著哭腔,道:“你先去吧,我不餓……”

寧馥不勉強她,轉身出門去食堂了。

過了一會吃完飯回來,給宋真也打了一飯盒的米飯,配土豆白菜大燉菜,這是食堂最便宜的一個菜,一毛錢。這年頭大學生們一個月夥食費9-12元不等,像燒排骨這樣的大葷菜,要三毛錢。

寧馥也沒多說什麼,隻道:“飯給你放桌上了。”說完上圖書館嗑書去了。

她這兩天嗑書刷題如癮|君|子,千防萬防,就怕下次考試再來一道自己搞不定的附加題。

剛開學時老教授說的話言猶在耳。

“隻要你通過所有考試和答辯,沒人能為難你,一定可以順利畢業的”——如果她通不過呢?

打臉啪啪響!

這就好比在老婆麵前誇下海口,功成名就衣錦還鄉就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結果沒等走半道呢,窮得都要當褲子了。

她要攻略的可是祖國啊!

連大學文憑都拿不到,她拿頭去攻略嗎?!

寧馥走了,宋真到底拿起她的飯盒開始吃中午飯。

吃著吃著,米飯和土豆白菜下麵翻出一塊紅燒排骨來。

宋真忍不住加起來聞了聞。

真香啊。

她猶豫了好半天,小心地咬了一口,肉汁和肥油豐腴的質感在嘴裡迸發,讓人幾乎忍不住想連舌頭都吞下去!

宋真隻咬了一口,就重新把肉埋到飯菜地下,時不常地翻出來吮吸一下骨頭上的湯汁。

晚上也就這這塊排骨吃了一個棒子麵窩頭。

*

“寧馥,謝謝你的紅燒排骨。”

晚上十點圖書館關門,寧馥背著包回來,在宿舍門口碰見了宋真。

對方坐在女寢樓外的台階上,看起來是專門等她的。

寧馥撓撓頭,“不用謝,心情不好多吃肉,就能好點。”

宋真抿嘴笑了,“錢我會還你的。”

寧馥本想說不用,她本來就怕宋真覺得有負擔,隻從自己那份裡拿了一塊肉給她,但轉念一想,還是應了下來。

宋真來自大城市,但家境並不富裕。據說上大學也是和家裡鬨崩了來的。

她身上有一股狠勁兒,平時寡言少語,但對自己很嚴苛。

這樣的人往往特彆自尊、特彆驕傲,他們的驕傲是軟肋也是鎧甲,沒有交心的時候最好不要輕易碰觸。

宋真突然道:“下一次考試,我會趕上你。”

寧馥一怔。

隻聽宋真道:“我會成為你的對手的,寧馥。”

她本來想和寧馥解釋下自己為什麼哭,可突然發現根本不知如何開口。

她嫉妒寧馥。她恨自己不夠聰明。

她們都是知青,都從艱苦的地方考上實驗班,但寧馥考試成績優異,大受老師重視,她卻不過是停留在班級的中遊,任憑如何努力,總是彌補不上那段差距。

她幾乎要發狂。

宋真是個很有些偏執的人。

她從來沒跟大家夥講過,她下鄉的時候割稻子割掉一根手指,其實並不是以外。

她是故意的。

鐮刀是那麼鋒利,一刀過去的瞬間她就看見自己的小指掉在地上,鮮血噴湧,劇痛之下,她卻在心中舒了口氣。

她樣樣爭先,插隊三年,年年知青評選勞動能手都有她。家裡聽說她能回城進工廠,高興的左鄰右舍都報了一遍喜,給她相了一個鉗工,隻寄來了照片,就說等她回去就安排結婚。

她就把自己的小指切掉了。

人家本身又和她沒感情,得知她突然成了殘疾,也沒法進工廠上班了,婚事自然告吹。

生產隊怕她鬨,給她放了一個月的長假。

她靠著這一個月的時間,考上了大學。

隻要她給自己設定了目標,就一定要完成。她永遠要做最優秀的那個人。

來了實驗班僅僅一個學期,這種爭勝的心就成了她的重負。

宋真將寧馥視為自己的對手,卻發現事實上她根本無法匹敵。

但紅燒排骨真的很好吃。

雖然她恨自己考不過寧馥,但她不恨寧馥的聰明。

人家即便次次第一,也依舊像鑲嵌在圖書館的椅子裡一樣,每天學到寢室關門才回來。

要戰勝你的“敵人”,得先向她學習才行。

錢桂芝從樓上宿舍的窗子裡探出腦袋,“你們兩個快點吧,有什麼小話兒明天再說行不行?!馬上就要熄燈了!”

寧馥和宋真趕緊朝樓上跑,寧馥氣喘籲籲——

“井無壓力不出油,人無壓力輕飄飄,歡迎你迎頭趕上,做我的壓艙石。”

宋真大笑。

隔音效果不好,兩人在門口的話屋裡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錢桂芝是一直知道宋真有心結的。她是宿舍的大姐,對大夥生活上情緒上一向關心,此刻翻身起來笑著道:“你們兩個呀,乾嘛那麼硝煙味十足,做俞伯牙和鐘子期不好麼?”

寧馥和宋真還沒等答話,就聽另一頭的上鋪傳來冷冷的一聲“哼”。

——陳芸,數學係那位十分高冷的姑娘,似乎對這話不屑一顧。

她是數學係的高材生,很有幾分恃才傲物的味道,人緣不怎麼樣,不過她也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每天獨來獨往,眼高於頂。

或許是她們回來太晚,打擾了人家的休息。錢桂芝朝寧馥她們使個眼色,示意他倆趕緊洗漱上|床。

她陰陽怪氣不是一兩回了。

睡下鋪的杜鵑忍不住就開口質問:“陳芸,你什麼意思?”

她氣不打一處來,“是宋真惹你了還是寧馥惹你了?你甩什麼臉子?!”

陳芸平時都不怎麼搭理她,這下不知道也從哪上來脾氣了,口齒清楚語氣認真:“她們誰也沒惹我。但是我不喜歡宋真,也不喜歡寧馥。”

她突然披頭散發地從床|上坐起來,“特彆是你,寧馥。你是一個偽君子。”

寧馥:???

陳芸說完這話,猛地躺下,拽起被子翻了個身,仿佛睡了。

寢室裡鴉雀無聲。

寧馥慢慢道:“先睡覺,明天我想我們得談談。”

杜鵑打了個寒戰。

寧馥的聲音像往常一樣溫和柔軟,可她怎麼突然覺得有點可怕呢?

一定是錯覺吧!

第二天,還沒等寧馥跟平時不怎麼打交道的陳芸“談談”昨晚的“偽君子”事件,她就又被朱培青召喚到了辦公室。

“你的附加題做的不錯,”老教授端著茶,“這有道題,拿回去想想。不會就問。”

寧馥接過寫著題的筆記本,準備走人,朱培青卻突然又道:“數學係那個陳芸,跟你一個屋的麼?”

寧馥一愣。

陳芸最近的存在感怎麼突然增強了?

朱培青卻沒有再問,隻是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寧馥都在和這道題死磕。

不會,真的不會。

她嘗試了各種方法,各種思路,每一條路徑走到最後似乎都是條死胡同。

她在第八天去了朱培青辦公室,卻被係主任在門口給攔截了,“朱教授最近不在,小寧同學有什麼事嗎?”

寧馥說明來意,並表示朱老不在,您看著給點思路也行啊!

係主任卻隻看了一眼,“朱老這是為難你,也是為難我啊!”他笑著道:“這種題涉及太多複雜運算了,我建議找數學係的問一問。”

寧馥揣著題就回了宿舍。

宿舍的人都在,就見她大步走進來,直奔獨自坐在桌邊看書的陳芸。

錢桂芝擔憂地望向兩人。

——那天寧馥沒找陳芸兌現她說的談話,大家還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呢!

陳芸也是一繃,眼睛雖還在書上,精神卻已集中到了寧馥身上。

錢桂芝火速清場,拉著宋真和杜鵑躲了出去。

——都躲在門外,以防兩個人鬨起來她們好進去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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