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命不凡戀愛腦的女知青→導……(2 / 2)

寧馥:我的心中隻有工作.jpg

馬鐵軍還有要緊事,見了寧馥一麵發現自己的乾將的確沒什麼事,就著急忙慌地帶人走了,剩下宋真不尷不尬地杵在那。

她也是不善表達感情那一掛的,更何況寧馥還是她一直以來追逐和較量的目標對象。

回想下剛剛自己的反應,有點麵子上過不去。

寧馥:“我餓了。”

宋真趕緊接話道:“食堂有飯。給你留紅燒排骨了!”——她把這一點牢牢地記住了。

寧馥突然笑起來。

她扭頭向牧仁赤那道:“你覺不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牧仁赤那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寧馥正要同他解釋,——這場景不正是當初,他倆找羊遇見狼以後,回生產隊時的場景麼。

牧仁赤那卻在她開口前飛快地道:“是。”

青年戰士看樣子不打算和寧馥憶往昔,他公事公辦地道:“寧副主任,宋同學,你們先去食堂,我去停車。”

說完轉身,開車走人。

宋真笑話寧馥:“這就是你圖拉嘎旗的舊相識?你不是說那會兒上山下鄉,老鄉們人人喜歡你?”

寧馥:“等閒變卻故人心!”

牧仁赤那把車開到停車場,在駕駛座上坐了一分鐘。

剛剛的每一幀場景都在腦海中慢放一遍,他終於放心。

他不敢和寧馥提“過去”。

在越南前線,在貓耳洞裡的日日夜夜,在泥濘、鮮血、毒蟲、硝煙之間,他所籍的隻有那一段記憶。

在心中反複回放。

彆人都有家人的照片,有書信,哪怕有故鄉的一把土。而他隻有腦海中的寧馥。

羊兒圍繞在她身邊,火光微微映紅她的臉。

他太珍重,因而口不敢言,怕泄露心聲。

*

吃完紅燒排骨,宋真也向寧馥道了彆。她的實習期結束了,很快要回學校去辦畢業分配的手續。

她已經知道自己將要去往的方向。

“謝謝。”宋真突然道。

寧馥正幫她打背包,聞言轉身道:“謝我做什麼?”

宋真笑了,“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

謝謝你做我的參照係。

她想起了什麼,把背包從寧馥手裡奪過來,“今天我見到老師了,他教我和你說一聲,回來以後上他那裡一趟。快去快去。”

寧馥到的時候,朱培青正帶著老花鏡在辦公室裡寫東西。

寧馥餘光瞥見是稿紙,字整整齊齊的。

朱培青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個盒子,遞給寧馥,“上次試射成功,總部給全體項目組頒發了嘉獎令。這個是基地給大家準備的紀念。”

寧馥好奇地接過來。

盒子就是普通的紙盒,裡麵墊了一層軟塑料,裝的是一隻保溫水杯。

深紅色的,上麵鎏金的一行字——

“東風5號試射英雄組”

雖然略土,但很有時代特色。更重要的是,這杯子可是對她數年心血的褒獎啊!

寧馥愛不釋手摸了又摸。

朱培青見她這稀罕樣子,不由得笑道:“頭一回?以後就還有你的呢。”

寧馥趕緊打斷老師的話:“您可彆說了,您要是說了,我非得把所有的獎勵都集齊了不可。”

好家夥一個水杯集五年,項目要是推進得慢點,她再集個獎章啊綬帶什麼的,這輩子沒準都閉不上眼了。還不如肥皂呢!

朱培青不知她這是什麼毛病,於是擺擺手,“忙去吧。”

他看著愛徒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想想這姑娘上學時候鮮花一樣的麵龐,多囑咐一句:“什麼時候不忙了,把你的個人問題也解決解決。”

他是寧馥學業上的老師,工作上的領導,個人問題也忍不住操起心來。

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寧馥沒想到老師提起這一茬來,隻能笑道:“我不忙了就談。”

跟祖國談戀愛多香啊,一直忙一直香!

朱培青看出她的敷衍,歎口氣,語重心長,“注意休息,注意身體。”

寧馥點頭應是。

——後來061基地的大夥就注意到了寧副主任隨身帶的那個水杯。彆人都當個榮譽拿回家好好收藏起來了,就她,天天不離手,開會也端著,去發射場也帶著,快被磨出包漿來了。

“物儘其用嘛。”她總是笑嘻嘻地說。

杯子裡常年泡蒲公英水,據說是因為她容易上火,老流鼻血,喝這個管用。

*

寧馥跟著遙測的隊伍走了很多地方。

從祁連山到天山,遙測點幾乎都準備完成了,隻剩下落區(低彈道落點)的最後一個點。落點站在庫爾勒郊區。

df-5的項目進入了攻堅階段。所有人吃住都在統一的宿舍大樓裡,不許回家,不許和家裡通電話、通信,與外界的聯係基本上被全部切斷。甚至他們也被要求不能夠寫日記,所有帶字的紙張不允許帶離辦公樓。

幾乎人人連軸轉,每天晚上都有幾個辦公室亮通宵的。寧馥大方地分享了她的下火秘方,蒲公英泡水大受歡迎。

她現在是彈頭方麵最年輕的總設計師,史無前例。

發射總指揮是她爹。

知道這對父女關係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大家卻並不多麼驚訝。

更何況寧馥……要說她是憑著關係坐到現在的位置,整個061基地都沒人能信。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是好事,以後是美談。

出發前有個動員會,因這次進南疆路途遙遙,萬分辛苦都可預見,更有可能遇見難料的危險,付出昂貴的代價。

寧博遠作為發射總指揮,動員會上要作重要講話。

所以他晚上出現在寧馥宿舍門口的時候,反倒將自家閨女嚇了一跳。

“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她連忙把父親讓進宿舍裡。

寧博遠一進來就覺得冷颼颼的。

沙漠裡晝夜溫差極大,即使中午熱的能在沙地上燙熟雞蛋,夜裡也要蓋厚被子才敢睡覺。寧馥的宿舍在一樓,格外陰冷,供暖也不好。

她腿上常年綁著她媽給做的護膝。

寧博遠把手裡的東西給她放桌上了。

“東西帶好。不要嫌多。不要逞年輕。”

桌上有手電,電池,厚毛襪子,皮靴,翻絨的帽子和護耳,兩包蒲公英,還有一些野外常備的藥品。

寧馥眨眨眼,“您這是提前給我送行啦,明天不是還要見一麵麼。”

寧博遠沉著臉,“明天我是總指揮,你是設計師。我給你踐行,是——”

他突然不說了。

明天,是送壯士。

今晚,是彆女兒。

寧馥摟著寧博遠的胳膊,“我肯定全須全尾的回來,您放心吧。”

寧博遠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什麼“上陣父女兵”的傳奇啊美談啊,都敵不過做父親的擔憂心疼。但他到底還是驕傲的。

“早點睡。”

寧馥乖乖點頭應了。送走她爹,在桌上那一大堆的東西下麵,翻到一罐水果硬糖。

*

前往庫爾勒的隊伍出發了。三天兩夜的火車,又轉汽車,走了整整一天,才到地方。工程建設和遙測設備的調試同時開始,寧馥忙得腳打後腦勺,連她身邊兒的保衛乾事什麼時候換成牧仁赤那了都沒注意。

一個半月,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寧馥在她的工地旁邊的臨時帳篷裡接到了馬鐵軍的電話。

“馬主任,有何指示?”寧馥聲音微帶笑意,這兩天的工程進展順利,她的心情也稍稍鬆弛了一些。

馬鐵軍卻並不是要說工作上的事。

“朱老病了。”他一句話就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馬鐵軍平日裡也不是話多的人,此刻仿佛更加惜字如金。

“他不願大夥操心,一直保密。”他的聲音也變得艱澀了,“但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寧馥整個人僵住了。

不知過了幾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老師……嚴重嗎?”

她知道問也是徒勞。

如果不嚴重、如果不到瞞不住的地步,馬鐵軍根本都不會知道這件事,更不會給她打這個電話。

寧馥一向聰敏,口舌厲害,但此時,竟一句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立刻回去。”她在電話中對馬鐵軍說道。

馬鐵軍沉默一陣,“朱老說過,誰也不許因為他住院的事情耽誤工作。”他心裡……也不好受啊。

寧馥發狠地咬了咬唇,“那是他沒聽過一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在這裡的任務已經要收尾了,她不能再多等一分、一秒。她也知道馬鐵軍的沉默意味著默許,哪怕他事後一樣要給她擅離崗位定性。

“主任,您轉告老師,”哪怕任務積分清零,哪怕上級下處分——

“萬裡迢迢,我也要回來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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