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決賽結束,第一名的證頒發給了市立三中，帶隊老師笑的眼牙不見眼，也因此格外的好話。
他準了寧馥小時的假,留下在榕城一中吃午飯。
學校食堂還是熟悉的味道,在打菜的窗口，寧馥還遇見了熟悉的人。
原女主裴曉鷗穿著食堂員工同意的白色工作服,帶著白帽口罩,寧馥一開始都沒認出她來。她是課餘時間在學校食堂勤工儉學,補貼學費的。
不過她給寧馥的那一勺子紅燒肉土豆多了好幾塊肉。
寧馥抬起眼想句“謝謝”來著,這才發現這位“打飯阿姨”看起來意外的年輕。
裴曉鷗曠考一門,總成績離高中部的式錄取分數線差了十幾分,申請了榕城一中的勵誌班,分數線稍低,錄取特困生，有學校安排日常的勤工儉學崗位。
年輕女孩的眼睛笑彎彎的,又遞了一杯綠豆沙給她，“我刷卡，請你喝。”
這是食堂最搶手的“單品”了，——大夏天誰不想喝上一口涼涼的甜爽的綠豆沙呢？！
寧馥也笑起來，“謝謝。”
隔著口罩裴曉鷗遮住半張臉，看不清表情，但她眼卻是滿溢的真誠。
她道：“是我該謝謝你。”
*
寧馥端著餐盤回到張雅茜早已經提前占好的位子上。
中午吃飯食堂的人流量實在太大了，如果跑不夠快,打好餐就隻能站著眼巴巴地等彆人吃完才能坐下了。
衛九州已經張雅茜瞪了好幾眼了。
但他已執著地占據著自己的座位,四人桌，憑什麼不能有他的位置？！
張雅茜立刻跟寧馥告狀：“他非要坐這！臉皮可太厚了吧！”
他們一從報告廳出來，這討厭的男生就像牛皮糖一樣纏上來了,實在可恨！
可恨的是寧馥居還帶他一起去吃飯！她還不不把自己的飯卡借給這家夥刷！
他居趁她去打飯的時候換到了寧馥的麵，占據了本就理所當應該屬於她張雅茜的位置！
可惡！太可惡！
他才老大認識多久啊，比上她們三年同窗、同生共死、一起創立領學社的感情深嗎？
——雖初中她寧馥是同年級不同班；雖網吧著火是寧馥單方麵救了她；雖領學社事實上是寧馥一手創辦她隻是在一開始的時候湊在老大身邊捧了人場……
但那、那也是特彆的！
寧馥忍不住想笑。
這倆以前都不認識，此刻隔著食堂一張桌子峙，看那樣子仿佛恨不能用自己的眼神將方立斃當場。
衛九州比張雅茜沉住氣。
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真要女生嗆嗆起來豈不是既沒風度又沒麵子？
彆以為他沒眼兒！
他寧馥多少回下了晚自習在球場打球，多少回默契配合，多少回棋逢手，他寧馥玩好，彆人管著嗎？
如果不是張雅茜找茬，他才懶理會！
衛九州一直沒回應張雅茜的口舌之利，此時朝著寧馥無辜地攤了攤手，“我可沒招惹你的老同學啊。”
他從去年暑假開始“噌噌”地躥子，跟竹筍抽條一樣眼見著長高，現在整人蹲在座位上，條大長腿蜷著，看起來好不委屈。
寧馥玩玩唇角，“我還沒問你，怎麼翹課跑來？”
衛九州滿不在乎地夾起一筷子青菜塞進嘴，“上課有什麼意思？反就反反複複那些東西，講多少遍我也弄不會，還不如來看你舌戰群儒。”
他笑嘻嘻的，“要不是我來了，你看看，客場作戰，你們連鼓掌叫好的都沒有嘞。”
寧馥卻忽道：“以後我給你講。”
衛九州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瞧見張雅茜氣鼓鼓的模樣，他才意識到寧馥剛剛了什麼。
男生臉上浮現出複雜難言的表情。
——就像狗勾看到一根擺在老鼠夾子的肉骨頭。
他是很想寧馥相處啦，但他實在沒興趣學習啊！
張雅茜在旁邊陰陽怪氣，“老大，有的人真的不值，隻會浪費你的好，分明就是白眼狼！”
衛九州一咬牙，“學就學。”
他看向寧馥，“學一小時，你就陪我打一小時的球。”
張雅茜尖聲道：“你寸進尺！”
去打聽打聽，之前榕城一中領學社的，哪不是老大帶著學習的？隻要老大一句話，誰敢不聽？！就是上題山下海也沒人一“不”字！
寧馥就是領學社的旗幟，就是領學社的標杆品牌，她三月就把一群年級墊底的差生全都帶上了及格線甚至優良線，她的社團在校內校外都是威名赫赫，誰不想擠進領學社，“寧馥”這榮耀的、傳奇的名字掛上鉤？
這三中的男生可真是不識好歹，老大主動提出來給他補習，他竟還敢提條件？！
寧馥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衛九州。
衛九州突感到一陣寒意躥上後脊梁。
他寧馥平時玩的好，在球場上似乎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她的眼睛。
現在他卻突明白了三中寧馥的那些同班為什麼會害怕她。
“那玩半小時？”衛九州試探地問。
寧馥隻微笑，不話。
他默默地低頭扒了口飯。
學校食堂的基本夥，本來也沒什麼好吃的飯菜，且衛九州是外校學生，借的是張雅茜的飯卡，他不好意思打貴一些的飯菜，盤子就二米飯素菜，十六七的男孩子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紀，這點兒素淡的可以匹敵減肥餐的午飯還不夠塞牙縫的。
他琢磨怎麼跟寧馥磨一磨這補課的事兒呢，鼻子尖就聞到一股肉的香味。
再一轉眼，自己麵前的餐盤就多了一隻油光水滑的大雞腿。
紅燒雞腿也是榕城一中的學校食堂唯一拿出手的肉菜了，醬香味兒濃，甜鹹口，關鍵是肉多，廣受學生們的歡迎。
衛九州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美很，“給我的呀？”
寧馥淡淡點頭，“吃吧。”
她看著衛九州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雞腿肉嘴唇邊還沾著醬汁兒，隻能儘力讓自己彆把原中好好一男二，傻狗的形象聯係在一起。
張雅茜丟了凶狠的眼刀過去，還要開口什麼，寧馥就一挽她的手，“一會兒我們去小賣部買冰激淩吃啊，你要什麼味道？”
老大的手白白涼涼滑滑的，握著她的手。張雅茜就把繼續針衛九州的事業拋在了腦後。
老大難回學校一次，她還沒問她在三中過好不好呢。
看著人都美滋滋的，寧馥突產生一種“我是渣”的錯覺。
——她覺是錯覺。
*
但去小賣部買冰激淩的計劃沒能成行，甚至他們連午飯都沒順利吃完。
寧馥麻煩的磁鐵體質又吸來了找上門的刺頭。
——或者，是幾自以為自己是“刺頭”的家夥。
“誒唷——”
有男生端著餐盤從他們的桌邊路過，腳下拌蒜，整人就是一踉蹌，一盤子的湯湯水水眼瞅著就要扣在寧馥身上了。
他甚至已經準備好欣賞方滿身油汙的狼狽了，卻在下一秒疑惑地“嗯”了一聲。
傾倒的餐盤穩穩地停在半空中，甚至連掉下來的湯碗也已經那女生接在了手。
湯碗的蛋花還在隨著湯水的晃動飄蕩旋轉，卻不見一滴灑出來。
“這位同學，不會要我一直給你端著飯吧？”
寧馥的聲音平靜溫。
那男生從寧馥手奪過自己的餐盤湯碗，卻一點兒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下意識地溫望向遠處的同伴，咬了咬牙，粗聲道：“你伸腳絆人，不道歉還有理了？！”
他瞪著寧馥，|理直氣壯且十分憤怒地嚷道：“三中的人真是沒素質啊，連不起都不會？！”
寧馥眉梢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