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看著寧馥，“我要的是你的個人檢討。”
寧馥：“報告，這是我們的共同決定，也是我們共同的心願！”
中校掃了兩眼，放在一旁，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他們那封軍令狀，扔在桌麵上，“說說，簽名怎麼回？”
寧馥知道這是“警報解除”的信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飛行學院的王教官和她家裡那位榕城高中的王老師脾氣性格上很有相似的地方，她在家裡已經久經考驗，麵對眼前這位升級版的心中也多有了點底。
她“嘿嘿”一笑，“我們找了個碗。”
大夥繞著碗邊兒簽的字。
中校也笑了。
寧馥拿起那封他們交上去的軍令狀看了一眼，上麵居然有學院的批複，言簡意賅地寫了個同意。
目光再往下移，那圓形的“簽名圈”一點空地方都沒有，隻旁邊單獨多出了一個簽名。
——王曉雲。
王家四個子女，老大王曉石，老王曉燕，老三王曉雲，老四王曉誠。
老大和老四的名字都挺正常挺爺們的，就寧馥她舅，老三王曉雲，落了這麼一個聽起來溫婉嫻靜的名字。
寧馥之前從來沒好奇過，進了學院後才知道她二舅在其他學員、甚至教官眼中頗有來頭，很有幾分秘色彩。
王曉雲是空軍，前兩年才轉入海航，今年才到的航空大學。
據說前在空軍他是王牌飛行員，很快就要晉升飛行中隊中隊長了，卻突然被踢來了學院——還是海航的學院；
據說他作為空降係，一來飛行學院就要求學院放權給他，不知道給學院灌了什麼迷魂湯，還真叫他將飛行訓練一把抓了；
據說他不苟言笑，喜怒不形於色，但實際上性如烈火，脾氣又臭又硬，因為自己的名字聽著女氣，所以極討厭彆人稱呼他“曉雲”……
形形色色的“據說”，說什麼的都有。
寧馥悄悄給她媽打電話問了，據她媽王曉燕說，是因為她媽小時候鬨著非要一個妹妹，天天念叨如果有妹妹就叫曉雲，和她的名字湊在一起正好。
她外公起名廢，她二舅出生後安靜乖巧不哭不鬨，簡直像個小女孩，於是一拍腦門就叫了王曉雲。
空軍王牌飛行員，就這麼有了一個不怎麼俱備男子氣概的名字。
但很顯然，王曉雲本人並不像他的名字那樣溫柔可親。
他毫不猶豫地再一次坑了自己的親外甥女——
“哦，對了，還有件事。”他語氣輕描淡寫，一點兒不像要說什麼重要的。
\既然你是代表區隊來的，這個區隊長就給你了。”
他又取出一樣東西扔在桌上，寧馥他們的檢討書上。是區隊長佩戴的袖標。
寧馥一愣。
王曉雲淡淡一笑，“內舉不避親，你很優秀，我很看好。戴著吧。”
區隊長在軍校學員中的地位很高，要負責協助教官抓學員們的訓練、學習和生活，基本上都是整個區隊各項成績拔尖，在學員中威望高能服眾，而且受隊乾部看重的才能擔任這一職務。
任區隊長的經曆，在畢業分配的時候也是極為出彩的履曆。
寧馥幾乎下意識地反問：“您認真的？”
王曉雲看她一眼，“當然。”
但他臉上的情怎麼看怎麼意味深長——或說，不懷好意。
整個區隊六十人，有多在摩拳擦掌盯著區隊長的位置？
作為女飛，申請和男飛們一樣的訓練強度，會贏得男飛們的好感和尊敬，因為他們知道女飛天生在體能上出於弱勢。
但作為女飛，她突然成了整個區隊的領頭雁，隻會迎來不間斷的，越來越強的挑戰，來自女飛，也來自男飛。因為她成了所有人眼中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戴上這個袖標，就意味著要她把自己放在靶標的位置。
隻看她是一次性報廢的靶子，還是永遠豎在最前頭，引千帆競的旗幟。
王曉雲麵帶微笑地對外甥女道：“怎麼，你不敢？”
他這個外甥女，時常有些令人笑的幼稚，但他看得很清楚——在該清醒的時候，她有超出常人的智和聰明。
他堂而皇地放出一個挑戰，一個香餌，隻看寧馥敢不敢。
敢，挑戰就是榮譽，香餌就是美酒。不敢，挑戰就是危險，香餌就是毒藥。
寧馥露出一個無辜又單純的笑容，“我賭了，通殺。”
袖章被她戴在上臂，那上頭，一隻展翼的鷹喙堅爪硬，凜凜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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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學院這一批學員誰也沒想到，去交了個檢討的工夫，全學院都以為鐵定要挨處分的寧馥，回來就成了新鮮出爐的區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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