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碧血丹心(47)(2 / 2)

她肯定會飛,而且飛得很好。

但沒人想到她敢在模擬艙上9G的力,還飛半滾倒轉這樣的動作。

這個動作設計出來,就是用於破剪式飛行的絞殺的,用於單機對敵雙機編隊、處於劣勢時。

半滾倒轉的動作要求的動作難度和精細度實在太高,比喻起來,簡直就像是在槍林彈雨裡用戰機翻花繩,每一

次機動,都必須完美到位,規避所有可能危險。

他們是不相信一個學員可以飛出半滾倒轉的。

——但她偏偏贏了。

飛得嚴絲合縫,飛得縱享絲滑,飛得毫厘不差……

……贏得無可辯駁。

訓練室內一時寂靜。

戴眼鏡的技術人員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屏幕,上麵記錄著三名飛行員的心跳和各項體征。

那個叫寧馥的新飛,從頭到尾,平穩如常。

兩個老飛從模擬座艙中出來,老丁神態坦然,就是瞧著老孫發笑。

眾目睽睽,老孫臉上掛不住,門口卻還被機務連的人堵了個水泄不通,連假裝發通脾氣奪門脫身都做不到。

機務連的看了這一番熱鬨,各個興奮,但礙於這裡是飛行員的地盤,到處星星杠杠全是首長,不好開口。

——原來他們副連長這樣厲害!飛得這樣好!

……她屬於天空。

隻有上等兵小趙,音量絲毫不壓,與有榮焉地大聲道:“反正我們寧副連長兩個品質我們是知道的,一個是敢作敢當,一個是說到做到!”

這回他班長沒瞪他沒拉他,給了他一個“說得不錯”的眼神。

老孫漲紅著臉,從外套裝的皮夾裡掏出兩張粉色大鈔,惡狠狠地拍進老丁的手裡。

*

辦公室。

李高暢從模擬艙訓練室回來了,臉上激動的漲紅還沒退去。

“老王,果然是你挑中的苗子!”

——他被搭給王曉雲已經一年了,雖然擔心了一陣是否會被給小鞋穿,但現在已經充分適應了王曉雲的行事作風。

順便,也適應了飛鯊基地多出來的女飛行員宿舍和生活設施。

最近他正爭取徐蘇,這個學員從脾氣性格到飛行狀態,都對他的胃口。基地的規矩就是老帶新,認了師父就和定輩分沒什麼區彆,老飛對自己帶的新人徒弟也要各方麵都起導師的作用。

李高暢自己也是二級飛行員了,做師父帶人常有,可還從來沒主動爭取過徒弟。

王曉雲從辦公桌後抬起頭來,毫不意外,“她動作完成了?”

李高暢大笑,“你沒看到孫強那張臉,黑的呀!”

王曉雲淡淡道:“以後也免不了。要比就比,這風氣不用壓。”

李高暢笑意微微一收,半晌,歎口氣,“為難啊。”

王曉雲和他主持的項目,從落地到飛鯊基地以後就在老飛之間有了不少傳聞。

——這一批新選到飛鯊來的年輕飛行員,未來並不會留在基地。

換句話說,這裡,隻是他們起飛的跳板。

過去的艦載機飛行員,隻會在有多年經驗的老飛行員中優中選優,要看飛行時長、要看個人成績、要看年資履曆。能上艦的,都是飛行員中的王牌。

但是,艦載飛行與陸基飛行還有很大的區彆,例如艦載機在航母降落時並不能鬆油門,需要保持一定速度,防止因尾勾沒有掛住阻攔索能夠重新複飛*。因此,這些已經相當成熟的老飛行員上艦以後,還必須要改掉很多原來的飛行習慣。

另一個缺點,或者說遺憾,是這些飛行員的年齡都要偏大一些。

新的艦船正在建造和下水,而這些從各部隊挑選出來上艦的飛行員們,卻都已經不算年輕了。

海空利箭,正迫切地渴望新鮮血液的注入。

傳聞中就有人說,這一次王曉雲帶的飛行中隊,在飛鯊基地的訓練階段完成後,會直接上艦。

這是變革性的。

這意味著海軍航空兵艦載飛行員培養模式正從“選拔模式”,轉換到“生長模式”。

老飛們走的是“選拔模式”,而新飛們已經是“生長模式”了。

老孫和老丁兩個老飛,衝的不是寧馥,衝的是王曉雲,當然,還有他主持的新項目。

項目代號,海魂。

培養第一代生長模式艦載機飛行員,在二十多歲的黃金年齡,打造艦載機飛行員中的王牌之軍。

“寧馥的訓練大綱先停一停。”王曉雲沉吟道:“老陳已經到基地了。他說要看看寧馥。”

*

寧馥這幾天都過得很辛苦。

她一個月要趕兩個月的訓練內容,幾乎天天都要泡在模擬艙訓練室。

王曉雲很夠意思,和老飛們比賽完那天,當即就給她批了模擬艙機時。

但是平時訓練的飛行員也要占用訓練室,寧馥要補足雙倍的機時根本不可能。

她去辦公室簽字的時候聽見王曉雲在打電話,居然是在

多管閒事地催上麵趕緊把機務連副連長派過來。

第五天,寧馥在模擬艙訓練室碰見一個還沒下班的科研人員,穿白大褂,歲數挺大了,文質彬彬戴副眼鏡,有點眼熟。

對方看了寧馥半天,突然問她,“你是前兩天飛半滾倒轉那個兵?”

寧馥停下動作,點了點頭。

戴眼鏡的看起來像那種瘋狂的,背地裡那人做非法實驗的科學家,但他的提議讓寧馥無法拒絕——

“每天晚上,我能給你一點上機的時間,但你要飛我給你的動作,讓我記錄你的數據和反應,怎麼樣,答不答應?”

寧馥笑起來,“這有什麼不好答應的?”

她在對方麵前沒有刻意收斂,也不介意被作為實驗對象。她隻想飛,也確信自己可以達成對方的條件。

她走上去和眼鏡握了握手,“明天晚上見。”

女飛又順便問了一句,“怎麼稱呼你?”

——其實她在心裡已經給了對方一個“可疑的瘋狂科學家”的代號。

那個可疑的瘋狂科學家笑了笑,“老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