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重振河山(42)人彈(1 / 2)

第一百七十五章

“軍醫, 軍醫呢!”

營長的聲音已經嘶啞,他大吼。

營地圍牆嚴重受損,營地內也有多處起火點。有數名我們的同誌在這一波火|箭|彈襲擊負傷。

人重傷。

醫療隊是受保護的。

襲擊發生後, 戰士們已經第一時間形成了保衛警戒。

寧馥給了寧舒英一個眼神, 寧舒英領會,默默將急救箱拿在手。

然後經過了半分鐘的討價還價。

——負責警衛的戰士給營長報告了專家們這裡的“狀況”。

在問清楚了“申請”離開保護範圍, 到前麵搶救傷員的人是醫療隊姓甚名誰的哪一個之後, 營長同誌非常乾脆地了一個字, “放”。

寧馥帶寧舒英到了前麵。

雙方交火正激烈, 彈雨如蝗。

名傷員已經被抬上擔架, 更前方的營長在怒吼呼喚軍醫。

子|彈咄咄地打在臨時掩護工事上。

這裡是維和步|兵營。

執行維和任務, 與戰鬥有大的不同。

在驟然受襲的況下, 在常規戰鬥許多行都不能用。

因為他們必須彰顯存在。

一步都不能退。也一步都不能越界。

不是做一根釘子, 是做定海神針。

***

寧馥帶寧舒英匍匐前。

剛到過了一半的距離,就感覺後麵有人跟了上, 速度比他們還要快。

寧馥眉微皺,再一轉瞬,伸手就將人按在了地上。

——曳光彈拖令人心驚的軌跡,從他們的頂上“嗖嗖”掠過。

對方也帶盔,反應並不慢,倒地的姿勢卻不怎麼標準。

寧馥挑挑眉。

她看見了對方在被摁倒隱蔽一瞬間,用怪異的姿勢護住的東。

——是一台相機。

寧馥意識到了這位衝的快、不怕死的人是什麼身份。

記者同誌的目光在她帶口罩,遮得隻露出一雙眼睛的臉上一頓, 顯然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但現在並不是交談的恰當時機。

記者隻簡單地說了句“謝謝”。

他們各有各的職責。

在寧馥她們飛速給傷員做包紮止血的的同時, 那名記者和戰士們趴在同一工事後麵,在他們開木倉還擊的同時,不停地按下快門。

他們與敵人的距離是如此接近。

——以至從身後, 寧舒英可以在記者相機的顯示屏上,看到那個正在他們射|擊的人的模樣。

三十歲上下,麵容普通,脖子上戴一塊臟兮兮的紅色三角巾。

如果不是手拿木倉,他看起和你可以在這個國家大街巷碰到的任何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區。

下一瞬,他被我方的戰士擊了,身上爆起一篷血霧。

記者飛快地定格了這一瞬。

對記者說,筆尖就是刀鋒,相機就是槍|口。

這個記者還年輕,不過寧馥想,憑這在旁人眼近乎瘋狂的不要命的勁兒,他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記者。

他也的確成為了一個了不起的記者。

***

五分鐘以後,名輕傷員都已得到了妥善救治。

然在送往近醫院的救護車上,受傷重的副連長閆強沒能挺過去。

他的後一句話,是“段怎麼樣了。”

段是另一個重傷的戰士,是閆強的兵。

在送往醫院經過搶救之後,這個剛滿二十歲的戰士、大男孩,終脫離了危險。

搶救進行了長時間,直到戰鬥結束,營長等人趕到醫院。

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抱住寧馥痛哭失聲。

“謝謝你,寧大夫,謝謝你啊……”

他已經要一個家庭傳達失去頂梁柱的訊息,他不能承受,再另一個家庭告知他們的兒子死去的噩耗。

邊當地醫院的護士想要上前扶住他,但寧馥搖示意。

她撐住了營長的身體,緩慢有力地抱了他。

做醫生的,總是難免將這世間的悲歡離看遍。

但凡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留戀,在這個人間還有心願,就無法不在醫院的走廊上,在亮“手術”的門外,祈求這世上,真的存在神明。

人可以有鋼鐵的意誌,卻無法煉就鐵石般的心腸。

***

被轟|炸過的營地一片淩亂,宛如廢墟。

那個記者已經辭行。

就在二十分鐘前,有國際|恐|怖組織宣布為維|和步兵營遭受的火|箭彈襲擊負責。

他們也是掀這個國家戰火的罪魁禍首之一。

他們的蹤影,遍布這片苦難的大陸。

記者要去追這個無形的,危險的影子了。

他剛剛在國內權威的媒體大台入職,又憑優秀的業務能力、語言上的賦和對新聞的絕對敏銳,直接進入了國際報道部。

能派駐到這片極不穩定的戰亂地區,不僅僅是台裡對他能力的信任,也是他……夠有膽量。

他現在要做的,是比派駐戰亂地區更危險、更不確定的事。

捕不到那個影子,他會為虛無縹緲的追逐花費無儘的心血、經曆無數的險境。

捕到那個影子,他會將自己置九死一生的境地。

隻有其十分之一的“一生”,才能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

突然的襲擊讓營地與使館、國內,都暫時失去了聯係。

“他有沒有真正拿到國內的許可……”醫療隊的杜長忠對寧馥聳了聳肩膀,“我不知道,也沒有問。”

這樣的人,即使真的用這個理由將他攔下,他也一定會找到的法子去踐行他想做的。

杜長忠對寧馥道:“對了,他說,如果有機會再見麵,能不能給他一個采訪的機會?”

寧馥一邊摘手上的手套,一邊笑了。

女人的臉上還帶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但杜長忠就是從那雙深黑的眼瞳裡,看出了她真實的笑意。

她道:“也許……以後用不他采訪我,我們會成為同事呢?”

杜長忠一臉“你在說什麼傻話”的神色。

“我可沒聽說第一人民醫院年輕的副主任,半路出家跑去當記者的。”

他玩笑似地道:“不過倒是有一點,你和他挺相似。”

寧馥:“因為我們都有勇氣?”

杜長忠再度露出一言難儘的表,“因為你們都一樣瘋。”

***

從剛剛遭受襲擊的應激恢複過,大家正在忙有序地重新恢複工事,檢查房屋和設施的損毀況。

食堂房頂上落了一發火|箭彈,當下就把屋頂給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半邊花板都塌進了屋子裡。

幸好遇襲時不是飯點,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但負責做飯的幾個同誌還是又氣又急。

——現在鍋碗瓢勺都在廢墟裡埋,晚上的飯怎麼辦?露吃嗎?

副連長閆強的犧牲,讓大家的心更沉重了。

在與家鄉遠隔千裡的異國,在時時刻刻高度緊繃的工作環境,戰友就是彼此的家人,是彼此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能夠托付的後背。

有負責清理院子的戰士,搬石搬搬就抽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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