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十三藩王集結兵馬的時候,方言欽和裴氏等人已經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
畢竟瀧王都已經把封地交出去了,那他們再住在濟南,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
隻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沒等他們抵達京城,十三藩王就敗了。
裴氏:“……”
這就是那些藩王所謂的拚上一把?
趙凝夢當即說道:“母親,十三藩王之所以會失敗,還真不是因為他們蠢笨不堪……”
事實上,論兵力,十三藩王坐擁六十萬大軍,是瀧王兵力的三倍,加上他們早有謀逆之心,所以麾下兵馬精良程度甚至遠勝朝廷,因而即便瀧王和趙演擁有火/槍這樣的利器,也還是有四成的勝算的。
——尤其是在十三藩王也知道火/槍雖然厲害,但是裝彈慢、射程短的缺點也很明顯,而且因為產量等原因,趙演手中的火/槍營的士兵的數量始終沒有超過三千之數,所以一開始就針對這些製定了將聯軍分為五路大軍,逐步蠶食周邊州府,不與趙演的正麵對抗的計劃的情況下。
隻可惜他們對上的偏偏是陳辭。
而陳辭也早就猜到了他們的策略,所以利用他們分兵之後通信不便,而且十三藩王本來就各懷心思,現在不過是因為形勢所逼才不得不聯合起來的缺點,先將瀧王軍假的糧草彈藥運輸路線通過細作透露給五路叛軍中實力中等的昭王。
——因為如果能燒毀瀧王軍的糧草彈藥,那麼瀧王軍不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們宰割了嗎?
最主要的是,要是能趁機搶到一些火/槍彈藥,那他何愁不能力壓其他藩王坐上皇位。
所以昭王忍不住心動了,哪怕明知道這有可能是個陷阱。
於是兩天後,瀧王軍於河南大敗昭王軍,殺敵四萬,俘敵七萬。
而後陳辭以昭王的名義,分彆傳信給五路叛軍中實力最弱的宋王軍和信王軍,隻說因為他燒掉了瀧王軍的糧草彈藥,所以引來瀧王軍的瘋狂報複,隻要宋王和信王願意帶兵前來救他,他願意將從瀧王軍那裡繳獲的火/槍彈藥分享給他們,到時候他們就不用再擔心周王當上皇帝之後,就和他們翻臉了。
兩王果然也上當了。
瀧王軍隨後先敗宋王軍,再殲信王軍。
再之後,瀧王軍千裡奔襲,將五路叛軍之中實力最為強悍,坐擁十八萬大軍的周王圍困在揚州,最後以絕對的優勢兵力,一舉將其殲滅。
得知四路叛軍先後兵敗的消息,掌管最後一路叛軍的留王被迫投降。
至此,永寧五年的十三藩王之亂,開場戲甚至都還沒唱完,就直接落了幕。
而趙凝夢之所以會知道這些,完全是因為方言欽收到前線送來的軍報或者朝廷下發的邸報的時候,都會轉送給她一份。
除此之外,大概是怕她帶孩子無聊,方言欽還專門給她請了幾個老先生老太太陪她聊天,那些老先生老太太的知識都很淵博,見她對前方的戰事似乎很感興趣,所以在軍報和邸報送來的時候,總是會不厭其煩地給她逐一分析雙方的戰略戰術、決定勝敗的主次因素以及戰後的影響。
聽到這裡,裴氏聽懂了,心裡對陳辭的感官也更複雜了。
但現在她最關心的可不是這個,而是——
“也就是說,瀧王馬上就會逼女帝禪位了。”
準確的來說,不是馬上,而是已經開始了。
因為他們抵達京城的第二天,瀧王得天所眷,理應為帝的流言就在京城傳開了。
而且第二天,宋魯就找上了門來。
裴氏和趙凝夢的臉頓時就黑了,她們當然不想見他。
可是京城瀧王府的管家卻直接把他領了進來。
裴氏和趙凝夢的臉頓時就更黑了。
宋魯見狀,反而笑了,他隨手行了一禮:“嶽母大人,郡主。”
裴氏當即罵道:“誰是你嶽母?難道你忘了,你已經被凝夢休了。”
趙凝夢更是冷聲說道:“難道你還想再嘗嘗被打斷雙腿的滋味?”
聽見這話,宋魯不僅不生氣,反而笑的更得意了,他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直接往身後的椅子上一坐:“嶽母大人還不知道吧,嶽父大人又將郡主許配給我了,而且已經和我家交換過庚貼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瀧王既想逼迫女帝禪位,又不想被史書工筆打上亂臣賊子的標簽,所以他必須獲得文人清流階層的支持。
因為史書從來都是他們編寫的。
可是那些文人清流卻根本不買他的賬。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在他們看來,瀧王當初竟然敢‘縱容’女兒休夫,如此大逆不道,罔顧綱理倫常,和女帝不過一丘之貉。
對此,瀧王想到的辦法就是把趙凝夢重新嫁給宋魯,並且對外宣稱,當初之事都是趙凝夢和趙言欽先斬後奏,一意孤行,等他想要阻止的時候,為時已晚,所以他現在將趙凝夢重新許配給宋魯,以續前緣,如果趙凝夢再敢做出類似的大逆不道的事,就任由宋家處置,他絕不怪罪。
隻是因為瀧王現在忙著聯絡黨羽,顧不上裴氏母子,所以就讓宋魯過來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們。
也正因為如此,宋魯現在才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裴氏母子。
畢竟從瀧王的所作所為之中,就足以看出他現在是有多嫌惡裴氏母子了。
聽見這話,饒是裴氏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趙明義他怎麼敢這麼做,虎毒還不食子呢,他竟然連畜生都比不上……”
宋魯當即說道:“這話我記下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原原本本地轉告給瀧王爺的。”
裴氏這才反應過來:“……還有你——”
“您先彆急著生氣啊。”
宋魯當即打斷了她的話,畢竟他是過來看裴氏母子的笑話的,可不是過來挨罵的。
所以他笑眯眯地說道:“畢竟更生氣的還在後頭呢。”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趙凝夢懷裡的禾禾身上。
他嘖了一聲,臉上全無半點作為孩子的親生父親該有的慈愛,反而一臉譏笑道:“你們之前不是一直催著王爺給她起個大名嗎,王爺說了,以後她就叫亞男了,對了,
是差人一等的亞,男人的男,好讓你們記住,這就是妄圖忤逆綱常,騎在男人頭頂上撒野的下場。”
說完,看著裴氏和趙凝夢氣得渾身直發抖的樣子,他得意洋洋地走了。
亞男?
禾禾要是真的取了個這樣的大名,豈不是要被人嘲諷一輩子,她將來還怎麼做人?還怎麼嫁人?
瀧王和趙演這是要逼死她們啊!
趙凝夢死死的盯著宋魯離開的方向,她的手緊緊握著裴氏的手:“母親,女兒以後一定會千百倍的報複回去的,到時候您可千萬彆攔著。”
殊不知裴氏的眼睛更冷:“放心,母親以後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而另一邊,隨著瀧王的這些話流傳開來,那些文人清流對他的態度也隨之改變。
“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瀧王爺今日能大義滅親,日後必然是天下蒼生之福。”
“既然如此,我等當奉瀧王也為主。”
“可是女帝畢竟是先帝立下的皇帝……”
“那又如何,先帝之所以會立下女帝,不過是因為膝下無子,才讓永寧帝一介女流撿了便宜。”
“要我說,先帝也是昏了頭,竟違背綱理倫常,祖宗家法,立一個女人做皇帝,簡直是丟儘了我大乾的臉麵,後世之人還不知道會如何嘲諷我等,竟對一個女人俯首稱臣。”
“可憐江南陳家,嶺南宋家……這四大家族世代為國為民,最後竟落了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看看女帝登基之後做了什麼,先是妄圖廢掉貞節牌坊,又異想天開想要開放女子入學,殊不知女人大多愚鈍不堪,讓她們進學,豈不是汙了學堂這塊清正之地,難怪古往今來的聖賢會說,牝雞司晨,禍國殃民。”
“還有瀧王妃裴氏,她在山東之時,為什麼敢肆無忌憚的插手官員鄉紳的家宅私事,十有八九就是受到了女帝的蠱惑,長此以往,天下豈不大亂?”
“沒錯,正是因為女帝這些狂悖犯上之舉,才會惹怒上天,降下懲罰,致使西南連年乾旱,最終引發民變。”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