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大漢看看頭頂上空的靈力數字, 猶疑道，“莫非三天之後會有人出來說明緣由？這個考驗是誰設的？”
“沒有人出來。”修士解釋道, “靈力數字會重新化為字跡, 向大家說明一切, 而後消散。”
“至於誰設的，能夠掌控全秘境的情況……大家都猜測是秘境之靈。”
“進來這麼久, 還沒人見過秘境中的異族。或許是天衍宗大能推測有誤，秘境中根本沒有異族存在，天機閣不也說是七成準？”
天衍宗的白衣修士眉心一皺, 卻沒計較他說自家長老的預測有問題，而是道：“那我們這三天……就得頂著這個靈力數字往前走？”
他對這種類似標記一樣的東西很不滿。
“這也算是對新人的保護。大家知道你們是才進來的, 排位居末，就不會攻擊你們。”修士苦笑一聲，“現在雖然不是末位, 但也差不多。”
那修士身後, 楊柳派的其他弟子仍舊警惕地手捏符籙，眼中卻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心酸。
“那你們不還是攻擊我們了？”小二一瞪眼睛，嘟囔著揮揮自己的衣袖, 他少了半截袖子的法衣在一陣閃避中變得更加破爛，缺去了大半節的衣擺。
“那不是怕你們發現, 反過來攻擊我們，當然要占據先機。”為首的修士身後，一個築基修士小聲道。
顯然……這先機看起來沒什麼用，該輸還是得輸。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那修士歎口氣, 緩緩道。
眾人麵色各異，一時之間沒人再發問。
大漢躑躅一陣，還是問道：“初入秘境時的靈力雨，有何作用？靈力字跡中可有說明？”
修士一怔，半晌猶疑道：“沒有說明，不過……應當就是秘境的饋贈，給大家補充靈氣用的吧？我們門派之人都承過靈力雨絲，沒人發現不對勁。”
颯颯抱著清風默默想道：……這個門派到底是有心眼還是沒心眼？
說是沒心眼吧，還知道先下手為強？
說有心眼，看對待靈力雨絲的反應，也不像啊？
諸人亦作此想，眼神複雜地看向對麵的修士，搞得那修士和他身後的諸位符修開始不安起來。
半晌，對麵為首的修士假笑一聲，道：“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
“等等。”山羊胡子的修士叫住他，露出一撇笑來，道，“還未請教道友，秘境中其他隊伍的情況。”
“談不上請教。不過我也給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修士笑笑道，“很多隊伍成員都在不斷變化。因為一到第七天的淩晨，法則束縛就會主動解開，大家可以隨便行動；然後第二天淩晨，法則會將距離最近的三十個人組成一個隊伍。”
“進入秘境之人，大都喜歡自己行動，除了我們這種一個門派的。”
“你們是第六十二天進來的，本來明天就可以自主行動，但三天未到，靈力數字暫時不會消散，法則之力不會解開束縛，所以要再等七天。”
“那排名怎麼算？”颯颯眼睫一動。
“是根據每個人原本隊伍的名次來算，具體的規則大家也不清楚。反正每次組隊成功後，空氣中會出現一道靈力數字，告訴大家這支隊伍的名次，又很快消失。”
颯颯輕輕頷首。
“諸位還有什麼問題？”修士再次確認道，“沒有的話，我楊柳派真的告辭了？”
諸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三十人閃身離開，動作極為迅速，甚至紛紛用上迅捷符，似乎很擔心有人隨時追上來揍他們一頓。
颯颯將楊柳派的修士給出的信息琢磨一番，覺得這個秘境有比較特彆。
她在麒麟族傳承中看過很多秘境的資料，這是頭一個將修真者們強行組合在一起的。
當然，也僅僅是有些特彆，修真界千奇百怪的秘境多了去。
據說，秘境亦然有自己的修行。
修行之中，其法則漸漸健全，趨於完美，內蘊的空間也會漸漸增加。
等修行到頂層，該秘境便脫離原本依附的大世界，來到虛空之地，形成一個大世界，衍育生靈。而原本的秘境之靈，便消散於天地之間，化為該世界的天道。
傳說中，三千世界，包括修真者將要飛升到的地方，原本都是秘境成長而來，所以秘境還有一種叫法，是“小世界”。
秘境修行的方式很多，“觀察外來者”是其中一種重要形式，多數秘境，在觀察之後，會給予他們一定獎勵，而秘境之靈和其中生出的異族，會主動幫助秘境進行修行。
秘境法則完善的同時，他們的修為也能得到提升。
而從修士的角度來說，就是能夠從秘境之中得到曆練和饋贈。
所以天衍宗大能對歸靈秘境的批語是“資源曆練型”秘境，大家也對“前三支隊伍能夠獲得秘境饋贈”沒什麼懷疑。
千萬年來，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現在的情況……咱們是要找其他隊伍乾架？”大漢摸摸鼻子，分析道，“不管八天之後大家在不在一起，提升隊伍排名就是提升自己排名，提升了自己排名，才能提升下一個隊伍的排名。”
“好像隻有乾架了。”
“頂著這個數字，彆人不會主動和我們打的。看樣子要主動出擊。”
“那不如分一下工，三十個人，一部分攻擊一部分防禦。我看剛剛大家配合得不錯。”
“行。”
“我看不錯。”
颯颯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場麵，依稀覺得自己是來到了三十人團體賽的私下討論現場——還是規則極為混亂的那種團體賽。
不過……要是以提升排名為目的的話，直接開打怕不行吧？
她同伏蒼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情緒。
“其實……要想提升排名，也不一定要打。”小二緩緩道。
諸人一同看向他。
“其實……可以每隔七天，就湊到排名靠前的人當中去，不斷蹭他們的排名。”他緩緩道，說著說著就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像覺得自己這個方法有點無恥。
“有道理。”大漢摸摸下巴道，“不過大家都不知道對方的名次啊，難道靠算的？”
一說到這話，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三十人當中唯一的天衍宗修士。
天衍宗白衣修士沒提什麼算不算的事，而是不動聲色地開始分析：“大家互相都不知道對方排名，就是問題所在。”
“就算打敗一個隊伍，你也不知道自己下次與自己組隊的是哪些人，就算一直贏得戰鬥，排名也可能不升反降。”
“今天是第六十二日，去掉明天，大家能選擇隊伍的次數，隻剩下三次，分彆是第七十天、第七十七天和第八十四天。”
“不如固定一個隊伍，至少能保證名次不變。”
“大家要是願意的，等到了時間就在約定地點集合，如何？”
眾人紛紛表示讚同。
颯颯琢磨一陣，也承認，比起賭運氣，這是比較好的方式。
“兩位道友怎麼看？”天衍宗白衣修士特地問颯颯和伏蒼。
諸人也豎起耳朵看向他們二人，剛剛那場戰鬥之中，不少人都注意到他倆超群的實力，不知不覺對二人多了幾分信服。
何況兩人還是劍宗之人。
修真界的大多數人，對劍宗的印像都極為不錯，尤其是劍宗劍修。
咳，廚修例外。
“挺好的。”颯颯將自己想到的內容說出來，道，“過不了多久，其他隊伍應該也會固定下來，戰鬥也更多；最後一次隊伍組合結束後的四天，會是戰鬥最激烈的時候。”
“我們可以先在秘境之中探查一番，不急著戰鬥；畢竟，三天之內將排名刷高也沒多大好處。”
眾人紛紛點頭，接著一同前行。
不久，大漢似乎想起什麼，問那天衍宗修士：“不知你占卜的準確率有幾成？”
“兩成半。”天衍宗修士抖抖白色法衣，低聲道，“其實占卜結果是不利東方，我特地選了東邊走，所以選東邊，有七成半的幾率遇到好事。”
颯颯眨眨眼，心道怪不得他要避開算排名的問題。
諸人尷尬一笑，又接著說著修真界的各種八卦，比起一隻戰鬥隊伍，更像是出來郊遊的一群好友。
等八卦談得儘興，大家都熟悉起來，自覺又多了幾分革命友誼，便三三兩兩結群論道。
器修談論失傳的法陣、塑形的關鍵；法修議起某個大能新研究出的術法；符修討論畫符的關鍵……
劍修……不知道為何，這支隊伍中隻有颯颯一個劍修。
不過她同伏蒼一同待在器修的討論小團體中，倒也說得上話，並不時在談論之中受到新的啟發。
中途他們又碰到兩支隊伍，不過對方一瞧他們頭頂上的靈力數字，便迅速地離開，眾人也沒去追。
諸人議定，要玩就玩個大的，這種看起來就沒自信的隊伍，名次一定不會太高。
沒多久，眾人便遇到一支……“看起來就很有自信”的隊伍，而且並不在意他們頭頂上空的“五十八”二字，一定要同他們打一架。
不對，是同颯颯打一架。
領頭之人是一個眉宇中泛著傲氣的黑衣修士，上來便問：“你們之中那個‘很厲害的劍修’在哪裡，讓他出來同我切磋一番。”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颯颯。
這裡隻有她一個劍修，而且確實非常非常厲害。
颯颯：……
“是楊柳派中人告訴你的？”她出言問道。
這群人莫非是同對方打輸之後就把她賣掉了？
黑衣青年倨傲地點點頭，上下打量她一眼，皺眉挑剔道：“怎麼是個女修？你哪個門派的？”
“劍宗門下。”颯颯眉毛一動，有點生氣，“你同我切磋，是算在我們兩支隊伍的較量之中嗎？”
她同樣上下打量這人一番，決定從心所欲，將其揍上一頓。
“當然。”青年聽到“劍宗”二字似乎有些驚訝，眉宇間的矜傲在刹那間淡去，變得沉靜，而後取出一把通體黑色的劍，道：“千劍派，莫星辰，劍名烏鞘。”
諸人紛紛想起這人的傳聞。
千劍派少主莫星辰，少習劍，愛切磋，尤愛找劍法高妙之人切戳。
曾欲入劍宗，不得成。
當然，不是劍宗不收，據說劍宗的收徒帖曾經出現在千劍派少主的小院裡。
他是被他老子揍回去的。
諸人退開七八丈遠，伏蒼單手抱著金靈貓，默默給繪出一個防禦法陣——給其他人用的。
“不至於罷。”天衍宗修士疑惑道，“有劍氣過來我們也能及時防禦的。”
“至於至於。”煉氣期的小二猛點頭。
“有備無患嘛。”有修士道。
一旁隨著黑衣青年來的二十九人中，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不屑道：“我們少主的劍氣從來不會使偏，傷到其他人。”
很明顯，這位少主帶了不少跟班過來。
不過對方隊伍中也有不少人露出“我怎麼有這種傻逼隊友”的神情。
伏蒼輕輕一笑，並不理會他，隻是抱著金靈貓看向七八丈外的颯颯。